沾满油滑液体的大掌在我身上游走,我闻到一股甜腻腻的味道:“这是……什么?”
“这是,让你不能和别人做的毒药,只要别人碰了你,就会毒发身亡。”万戮轻笑,“还记得我说过吗,只要你敢骗我,你就永远都得不到你想要的东西。”
从噩梦中猛地惊醒,我浑身冷汗,发现自己的手脚仍然锁着,人仍然在天牢里。
仿佛永无尽头的黑暗,令人绝望的没有出口。
咚——
守卫倒地的闷响,巨大的铁门吱嘎打开。
有人来了。
我瞪大眼睛,天牢里实在太黑,什么都看不见。
直到那双熟悉的凹凸不平的手落在我颈侧,绚丽如紫晶石的眼睛近在咫尺。
他连根斩断锁链连着墙上的部分,却没有解开我手脚和脖子上的锁链,而是直接这样将我抱起来。
散落的头发落在我脸上,我将头歪向他颈间,不愿再去思考任何事。
幽深的天牢走廊,传来一前一后两个脚步声。
我听见那个熟悉又陌生的声音欢快地响起:“我想看看他。”
火把燃起,从铁栅栏外透进来,温馨的淡黄色光芒倾斜进来。
“好,不过你要小心,他奸猾得很。”皇近泽的声音说。
接着,他们走向铁门。
很快,皇近泽发出了一声咒骂,他发现已经有人先他一步进来了。
我将头倾在冷夜颈边,低声说:“去椒兰台,打开封印,你就能恢复原状。”
冷夜没说话,他说不出话。
“我喜欢你,但我,有点累了……”我小声说。
他抱紧了我,我感到他低头来看我。
我疲惫地闭上眼睛:“睡一会……到了叫我。”
我醒来时,发现天已经亮了,这又是一个崭新的早晨,明光城雨后微凉的风吹在我脸上,温柔的春光照耀在我身上,我感觉我又活了过来。
冷夜抱着我,一步一步走上椒兰台。
我身上的铁链不知何时被他解开,扔掉,现在我手脚都很轻松,可以自由活动,而渐渐恢复起来的体力,让我有了下地自己行走的力量。
解开恶鬼渊封印的方法,如今只有我一个人知道。
我挣脱冷夜的怀抱,赤裸的双脚踏上平坦光洁的祭坛。
“魔种,哪里走!”
一声呵斥从不远处空中传来,我回过头,看见和我一模一样的一个人与皇近泽一同前来。
那是一周目的“我”。
“我”落下地来,来到我面前,眼睛直直地盯着我,这种感觉十分奇怪,就像我们之间放了一面镜子。但是比起一周目的“我”,现在的我却是一身破烂囚服,披头散发,十分狼狈。
“你——”一周目的“我”惊愕地说了一个字,便说不下去了。
我都快忘了那时候的“我”遇见傀儡公主是个什么想法,大约就是很震惊,还有些恼火,恼火于李霄龙竟然按照我的数据创造了一个傀儡。
那时候我是决然没有想到,自己竟然还有二周目……
二周目,对于普通人来说,就是重生了。有人说,蠢材重生也能变天才,因为他提前预知很多事情,在修仙界可以杀主角夺天地至宝,在现代社会可以赌球炒股买房,无论如何,重生之后,都不该比第一次人生狼狈。
二周目刚开始的时候,我也是这么想的,然而事情的发展却不如想象中那般好,我以为杀死了万戮,却并没有,我以为改变了一周目的轨迹,却也没有。
不是冥冥中自有定数,而是……
再来一次,我才知道,很多事并不如表面那样,一周目我所见到的,不过是冰山一角,真正决定冰山运转的,不是那一角,而是藏在水面之下九分之八的深层动机。
一周目的我不知道冷夜为何离开,不知道皇近泽从来没在意过我公主的身份是真是假,也不知道仙尊没有他表现出来的那么冷酷淡定。
一周目的我也不知道噬魂原来是个脑筋不会拐弯的汉子,也不知道万戮真正想干的坏事——不是成为邪恶统领,而是重启人生。
即便是万戮的傀儡,他也有自己的私心和目的。
只要这些不改变,他们就总会往那个方向努力,那么,除非我真正抹杀他们(还有鬼魂这种玩意),他们就一定会进入我的生命,给我带来令人措手不及的冲击。
二周目,对于我来说,意义不在于改变,而在于翻了一面,去看到命运背后的样子。
只有看到了……这个世界,对我来说才不仅仅是个游戏。
甚至我会觉得我原来的世界才是个游戏。
而此刻,我也更接近冷夜,没有什么时候比现在更接近了。
我知道他为什么痛苦,知道他也爱着我,知道他一直在努力接近那个光明的未来。
椒兰台上的混战开始,我在地下划出解除封印的阵法。
冷夜来到我身边,放出魔功,黑光铺天盖地蔓延开去,皇近泽、一周目的“我”都被震开。
我们脚下,大地震颤,椒兰台祭坛上恶鬼渊的封印裂开缝隙,露出下面鬼影绰绰的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