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南府都是大好的青春少年郎,万一燕玑什么时候动了念呢?
现在的燕玑已经不是那个远离南府中心追随赵轩的燕玑了,整天跟一群空虚寂寞冷的少年在一起,会发生什么是真的不好说——嗯,特别是那个叶谋人!还有薛映河!郑重!肖涵!罗敬!
卿尚德一边在心底将除徐教头以外跟燕玑走得近的人都给过了一遍一边往大门口不停地赶,紧赶慢赶,一抬头就看见燕玑的手上拿着一块明眼人一瞧就是跟对面那姑娘手上的石佩是一对儿的玉佩,整个人都懵了一下。
等会儿,这是什么情况?!
燕玑低下头垂眸仔细得端详摩挲着吴乐手上的那一块石佩,满树桃花一月春风——这就是余几道的那块贴身佩。他正出神地想问题呢,就感觉到一道阴影笼罩到了自己的头顶,带着尤为冰冷的压抑着的寒气。
“燕哥哥?”
燕玑抬眸,却只见到“楚楚可怜”的卿尚德在一旁望着他,脸上好不容易多长了一些肉,算是勉强赶上了一波“少年肥”。燕玑差点儿就要把持不住自己,伸出魔爪捏一捏卿尚德嘟嘟的侧脸蛋儿了。
他眯了眯眼睛,好歹是没有色令智昏,这才发现卿尚德在自己的“精心”照料下已经快要比自己还高了,难怪会有阴影。
“怎么了?”燕玑放缓了声音询问道,同时在心底暗暗地告诫自己,这他娘的还是一个孩子。
要是卿尚德知道了燕玑在想些什么,怕是要把他给掼在墙上,让他好好睁开自己的眼睛瞧瞧,这他娘的是一个十九岁快比你都高了的“孩子”!
你可拉倒吧。
卿尚德委委屈屈地灵机一动:“燕哥哥,我……我有很多东西不懂……我想……”
燕玑顿时福至心灵:“你想向我请教问题?”
站在人群之外的张天虎闻言差点儿从岗台上生生地摔下来,吴乐注意到了,不仅注意到了,“她”还忍不住讥笑了一声。
妈耶,让精英班当之无愧的倒数第一去教新生?
这要不是误人子弟,他张天虎能够把自己的名字给倒过来写!
“可是,我现在得要出门一趟。”燕玑说着说着就止住了话头,看向吴乐道,“他的伤势很严重吗?”
吴乐正色道:“就剩一口气了。”
燕玑陷入了苦思。
再穷不能穷教育,再苦不能苦孩子!
张天虎在一旁竭尽全力地暗示燕玑自己可以代为指点卿尚德,然而燕玑的视线在稍稍地扫过他以后就别向了他处。
不行,这人混了这么多年还是个站岗的,不能让他带坏了我的小卿卿。
燕玑终于严肃地下了一个决心——“你跟我一块走。”
卿尚德没有想到,来找燕玑的人就是“吴家大小姐”吴乐。
他更没有想到的是,吴乐带燕玑去见的人竟然是余几道!
阴魂不散,简直是阴魂不散!
本来他还留意了一下,余几道是跟着赵轩来的南府,按道理来讲,他应该跟着赵轩去了龙岛的。可是,现在这个人竟然出现在了南府——这意味着什么?
这意味着什么卿尚德并不在意,他唯一在意的是,余几道跟燕玑之间究竟会不会旧情复燃。
还好自己机智地跟了过来,卿尚德勉强保持住自己的冷静,对着燕玑吸引注意力道:“燕哥哥……这个人——”
“没事。”燕玑打断了卿尚德的询问,紧接着给了他一句,“你整理一下思路,等我回来给你讲那些问题。”
说着,燕玑就离开了病床,一脸凝重地去找一旁跟着吴乐的大夫问话。
卿尚德心想,明明两个人之间的距离并不遥远,可是他就是觉得自己跟燕玑是那么的遥不可及。他别过脸去看床上躺着的余几道,面色极白,紧闭着双眸,五官艳丽如四月春花,即便是病重不可知也依然美若画中来。
听说,这个人的伤很重,最重的一处伤口在心腹,是枪伤。
卿尚德不知道余几道究竟是怎么受的伤,但是他至少明白,自己不应该在这个时候在燕玑的面前流露出任何一丝的厌烦情绪。
燕玑不喜欢。
他总是自以为冷酷无情,实则做着老妈子的事情。
问完了心底的疑问,燕玑没有留恋地走回了病床前与卿尚德并肩而立,他看着奄奄一息的余几道,忍不住对卿尚德解释了一下:“他其实算是我师兄一辈的人,我小时候跟着武师傅学了几天的戏,承蒙余师兄照顾,才少挨了许多骂。”
“余师兄从前就很好看了,戏也唱得好。想见上他一面的富商大贾达官显贵都能从燕城南边儿排到北边儿去,可算是当家花旦一流的人物。奈何……”燕玑停顿了一下,竟不知道该如何说下去。
卿尚德善解人意地接过话头,问道:“那他后来怎么没唱了?”
燕玑沉默了。
余几道为什么不唱了?
第十一章戏子无义(中)
少年时就颇为离经叛道,屡次离家出走遍习三教九流之挤的燕玑用了很久才压着声音回答到:“因为林师傅死了。”
因为,那个唯一敢随便教教自己这个随便学学的燕王世子的老戏子死了,死在一场原因不明的哑嗓事故里,被一群爱戏成痴的“疯子”给活活用茶盏砸死了!
林师傅死得耻辱,戏班子里没有人敢去给他收尸,生怕自己将来的戏路遭了妨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