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华一脸难色地对莘姬道:“我已经问过服侍姬莹的婢女,她说自己引得姬莹入了房中换衣后,便在院门口静候。也不知姬莹为何又自己去了公子嬴驷的房间……只是我方才在酒席上看她频频冲着公子微笑……只怕是也存了想要与公子见面的心思……”
“你放屁!我哪里想要与公子幽约?不过是换穿衣服时,突然腹痛难耐,想去方便,是那守门的婢女说此处是有解手的偏房我才进来的!”
莘奴没有说话,因为姬莹平日里的不拘小节的放荡是有目共睹的,更何况她当才在酒席上公然与公子嬴驷眉目传情,这是人人都看到的,抵赖不得。此时姬莹的话是真是假都不重要了,若是公子嬴驷不醒,姬莹终究是难逃一死!
不大一会的功夫,妫姜便带着药箱,形色匆匆地赶到了。可是秦人却不肯让她这个齐女亲近太子,只瞪着眼睛,狐疑地打量着她道:“一个女人看病?简直是开玩笑!”
妫姜隔着几个侍卫望向了床榻上的嬴驷,微微闭眼闻了闻萦绕在屋舍内的气息,不急不缓地道:“若是你们几位再这般与我纠缠,那我便回去了,也好让你们有时间挑选一口上好的棺材,送你们的太子回去面前秦王!”
这话一出,几个秦人都是身子微微一僵,此时已经别无他法,让这齐女一试,也总好过给公子嬴驷收尸,然后再回去被秦王五马分尸!
第124章
这么一想,孰轻孰重倒是能够拿捏了。几个勇士当下互相看了一眼之后,于是便让妫姜走了过去。
妫姜低头查看了一下嬴驷,他额头上虽然也是红肿了一片,却并不足以让这样身强力壮的男子昏死过去,倒是他的双唇和指甲与正常颜色略有差异,而唇角刚刚流出一丝唾液。妫姜取出绢帕,轻轻揩拭下唾液,放到鼻前嗅了一下,微微皱了眉头,抬头问道:“刚才嬴驷公子都吃了哪些东西?”
张华一听,浑身一抖,低声问道:“妫姜姐姐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我府上还会有什么毒物不成?”想到这,她急于撇清自己,连忙对侍女道:“前面的宴席还未撤下,快去将嬴驷公子的桌席都拿过来,莫要多一份,也莫要少一份!”
还有两名侍卫公子的秦国勇士,许是怕有人动了手脚,也是跟着侍女一起去了。不大的功夫,嬴驷公子的桌席和上面的杯碟吃食一并拿了过来。
妫姜低头逐一的验看,她连死了几个丈夫,毒寡妇的名声名扬诸国,只是以前戏说的成分多了一些。现如今,众人看她娴熟检验的样子,竟是有些后脊梁微微发冷,隐约觉得这传言未必俱是假的。
很快,妫姜检验完毕,单挑起一只酒樽,问道:“这里盛装的是什么酒?”
张华见了,倒是稍微镇定了一些,说道:“不过是寻常的醴酒而已。”这醴酒是甜酒的一种,在正式开宴前,用于众人空腹祝酒,以免酒性太烈,而又未及食菜伤了肠胃。
不过公子嬴驷乃是西北之人,天生喜好口味浓重的烈酒,所以这醴酒也不过饮了半杯而已,酒杯里还余下大半,便换了酒樽去饮别的酒了。
妫姜听了张华的解释,微微挑了挑眉,端雅地问道:“既是醴酒,应当是味辛而甜,为何我闻到这酒杯有股血腥之味?”
张华不卑不亢地道:“为了款待贵客,后园的厨子宰杀了一头鹿。鹿肉用来炙烤,鹿血也是大补之物,于是用来兑酒。怎么,妫姬认为鹿血能毒死人不成?”
妫姜轻轻一笑,不紧不慢地取出银针,命人将嬴驷的深衣解开,坦露出上身,再将他翻过,露出后背,在几处要紧之处施以银针,轻轻地转动。又取过一根银质的细管,套放在银针上,再猛地拔出银针,一似暗黑色的血液嗤的一声喷了出来,从细管里引流了出来,
周围的勇士看到公子如此被放血,急得又要拔剑上前。可就在这时,一直昏迷不醒地嬴驷突然微微地□□了一声,悠扬地长长出了一口气。
公子疾一件嬴驷醒来,连忙半蹲下身子,问道:“王兄,你总算醒来了。可有感觉身体哪里不适?”
嬴驷眨了眨眼,慢慢起身后,才转过身子,看到屋内黑压压的这么多人,有些懵懂发愣,问道:“这……这是发生了什么?”
妫姜这时,才目光流转地望向张华道:“姬待客之心,颇为热忱,所备下的佳肴,也甚是用心美味。可是,你只道这鹿血乃是大补,又在那醴酒之内添了许多益气壮阳之物。这一杯下去,怕是不下于一坛壮阳之酒了。若是平时倒也无妨。可是你有所不知,嬴驷公子前两日频频去热汤池里温泡,又饮下不少参汤,加之公子本身便是血燥之人,加在一起,便是如灌了水的猪肠,无处宣泄,直要崩裂开来。那血管快要崩开,经络堵塞,人便晕了过去。”
这时嬴驷也大概会想起来昏迷前的情形。他的确如妫姜说的,只觉得浑身烦躁不安,这时突然看到闯进来的姬莹,一时热血上涌,只当她是特意寻来与自己幽约的,直接便上前抱了上去。这本是一段隐秘的风流韵事,可万没想到因为自己突然昏迷不醒,闹出这么大的声响。一时间,自己强迫孕妇之事竟然闹得尽人皆知,这下可要如何收场才好?
莘奴适时开口言道:“秦国各位的勇士,这下该知姬莹是无辜的。换作任何人,被突然抱住,必然都要吓得反抗。姬莹也定然没有看清抱自己之人是公子嬴驷,以致施礼误伤了公子。而公子之所以如此,也是因为药物所致,否则如谦谦公子一般的秦太子如何能做出这等骇人的事情?现在妫姬已经替太子放了血,去了燥热,还望这件事就此打住,让太子好好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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