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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指微微收紧, 何遇垂眸,寒冷透过玻璃窗扫过眼睫, 他微微眨了眨眼睛。有一种甜蜜而又冰冷的感觉扫过胸口,何遇道:「我也想你。」
但是异地, 两人分居在地球两端, 她在酷暑的夏季, 他在严寒的冬季,距离太远。他想抱着她亲吻她安抚她, 却也无能为力。
苏秋子听完何遇的话后,空荡的心口上贯入了一股热雾,她的身体渐渐鲜活,意识也渐渐恢復,她从噩梦中抽离了出来。
她清醒过来后, 看了一眼时间,问何遇是否在工作。何遇说会议可以暂停五六分钟,没什么问题。苏秋子絮絮叨叨和他说了自己的噩梦。电话那端,男人声音低沉, 轻言安抚, 苏秋子聊了一会儿, 怕耽误他工作, 跟他说自己没事以后, 她和他道别挂了电话。
何遇从外面走进会议室, 这是何氏集团内部会议, 刚刚他出门时, 会议暂停,里面的人正在等他。何遇回到自己的位置上,临坐下前,他歉意一笑,道:「抱歉,继续吧。」
会议继续,一直开到上午十一点。
开完会后,何遇回到办公室,kane递了几份文件给他,他要马上处理。正在看文件的时候,顾虞走进来,在办公桌旁的沙发上坐下,问道:「出什么事情了?」
何遇是个责任感很强,同时十分有礼貌的人,很少见他在会议中途出去接电话,除非是有要紧事。
「没什么。」何遇将合同标注,递给了旁边的kane,交代他将合同提交。kane拿了合同,点头后出了办公室。
上午十一点,何遇有了短暂的休息时间,他即使是休息,也毫不懒散随性。男人穿着西装,斯文儒雅,他靠在座位上,微微闭了闭眼睛。
「我下周要回国一趟。」顾虞拿了他桌上的笔,边把玩边道:「景城大桥的项目,图纸有些问题,事务所里的人搞不定。」
他说话间,何遇睁开了眼,男人黑沉的双眸看向他,半晌后应了一声好。
短暂的交谈结束,何遇手机铃声响起,他拿了手机,按了接听。电话那端有人说了一句什么,何遇浅笑一声,道:「嗯,最近在国外出差,没时间回去,抱歉。」
和何遇说了一会儿话后,苏秋子被他安抚了下来。她躺在床上,身心放鬆,不一会儿,就睡了过去。
週末睡得不太好,导致週一早上苏秋子又起晚了。她小跑着往电梯旁赶,电梯即将关闭,她到了电梯门前,电梯门又开了,许思汝站在里面,正在喝牛奶。
她长得很娇小,背着书包,拿着牛奶,像高中生。然而她实际年龄比苏秋子要大,看着冷冷清清的。
「谢谢。」苏秋子笑起来,和她打了招呼,许思汝也衝她点了点头。
两人上周已经一起工作过一次,对对方稍微熟络了些。两人在电梯里,聊了一会儿工作。等到了楼层后,各自回了各自的办公室。
这周又是一个新的案子,下午录製结束,苏秋子又去了导播室。李法整理着视频,许思汝在旁边对着稿子。经过三次录製,苏秋子有了明显的进步。她人长得漂亮,穿上正装,化了妆以后,格外有主持人的精气神。
李法夸讚她相信不出几年,身上的稚嫩褪去,会更为端庄大气。对于李法的称讚,苏秋子有些不好意思,但也笑着应承下了。她性子也挺爽直,别人和她相处时也挺舒服的。
整理着视频,李法对苏秋子道:「对了,今天老孟从文城回来,下午的时候,我们去烧烤店聚餐吧。一来给老孟接风,二来欢迎小苏来我们栏目组。」
何遇在国外,苏秋子晚上回去也没什么事情,刚好聚餐和栏目组的人多深入交流认识认识,她笑着答应了。
老孟是《法制案件追踪》的记者,节目由製片和主编定了选题以后,许思汝找案件,老孟则全国各地的刑警大队跑了找资料。最后节目录製时,李法将资料汇总,苏秋子负责录播念白,这就是凌晨节目《法治案件追踪》的製作全过程。
上周苏秋子来报导的时候,老孟就去文城出差了,他们两人一直没见过。晚上聚餐前,苏秋子和李法他们从电梯上下来,刚好碰到了背着包回来的老孟。
老孟今年三十五六,蓄着鬍子,但看着不算邋遢。他是武警出身,做了几年刑警,后来因为家庭的缘故,转行做了摄影。电视臺推出法制节目后,刚好他在各地刑警队都有熟人,于是就被电视臺调来这个栏目做了记者。
在电视臺大厅几人会和,老孟碰到李法他们和苏秋子在一起,就知道她是新来的主持。他笑着和苏秋子打过招呼后,东西也没有放,几个人一起去了一家烧烤店。
夏天是烧烤店最火热的时候,老孟他们是常客,来得又早,所以几个人早早地去了有空调的包间。
坐下之后,老孟和苏秋子握手自我介绍,苏秋子也笑着和他做了自我介绍。聚餐就只有四个人,大家都是平级,气氛还挺融洽的。
在等烧烤上桌的时候,许思汝问了老孟这次去采访的那个案子。这个案子其实很简单
', ' ')(',但背后的故事挺让人唏嘘的,老孟索性在桌上当个故事一样讲了起来。
某企业高层的一个情妇,被金屋藏娇在海边别墅。平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就等高层来共度春宵。但情妇耐不住寂寞,和来送快递的快递员好上了。后来拿了钱,就和快递员私奔了。
企业高层养的情妇,最后便宜了快递员岂能咽的下这口气。他查到快递员也是已婚,家里有老婆儿子,就让快递员老婆下岗,让他儿子没学校收。最后快递员老婆忍受不了,某天夜里抱着儿子开了家里的煤气自杀了。但是老婆死了,儿子没死成,被亲戚收养。长大以后,找到了自己的父亲和那个情妇,将他们杀了。杀完人后,儿子自首。
案件有些沉重,老孟说完以后,桌上沉默了半晌。后来李法先开了口,道:「这儿子未免也太可怜了些。」
旁边苏秋子安安静静的,听李法说完,她说:「冤有头债有主,他知道是那情妇和他父亲造成了他和他母亲的悲剧,没把仇报復到别人身上,头脑还算清醒。」
「本来就是他父亲和那情妇的错,他还能报復到谁头上?」许思汝看着苏秋子问道。
李法刚给她倒了茶水,有些烫,苏秋子被指腹的热感烫回神,她笑了笑说:「我就随口这么一说。」
几个人说话的功夫,烧烤上来了。门一开,进来一股热浪,老孟起身去关门。关门的时候看到不远处一桌人,他回头和包间里的三人道:「我看到熟人了,刑警队三大队的,我过去打个招呼,你们先吃。」
现在到了晚饭点,几个人也确实饿了。老孟一走,李法就张罗着让两个小姑娘吃,还推荐了这家的牛蹄筋给苏秋子。
苏秋子挺喜欢吃烧烤的,大学的时候,夏天他们聚餐,一般都选择烧烤店。这家烧烤店她是第一次来,但挺符合她的口味的。她和李法道谢以后,接了牛蹄筋开始吃了起来。
刚吃了两串,她手机震动,拿出来一看,苏秋子眼角一弯,对李法和许思汝说了一句:「我老公电话,我出去接一下。」
随后,就起身出了门。
包厢内开着空调,外面却是热浪滔天。现在是傍晚六点多,太阳散发着余热,将整个城市都烤得热辣辣的。
苏秋子出了门,抬眼扫到了老孟。老孟在刑警队那一桌上,桌上一共有五六个人。桌上堆满了扎啤和烧烤,老孟本就刑警出身,坐在他们中间竟然毫无违和感。
桌上的人大都三十多岁,只有一个看着二十几岁的。他坐在老孟身边,身材高大,穿着军绿色的t恤,露出小麦色的皮肤和肌肉线条紧致的手臂。他留着寸头,清爽干净,手指夹着烟,正在听老孟说着什么。侧脸转过去时,下颌线坚硬流畅,比起刑警,他更像一名军人。
「小苏。」老孟看到她,叫了她一声。
他一叫,身边的男人也抬眸看了过来。桌上似乎在讨论着案子,他转过头来时,英俊的眉宇间还有未散去的思索。眉头蹙成川字,坚硬又睿智。
苏秋子笑着和老孟点头,而后又衝着桌上的一干刑警笑了笑,然后她笑着接了电话,软软地叫了一声。
「老公!」
女孩声音不大,但两个字还是飘到了桌上,桌上一干人已经回神,老孟身边的男人望着苏秋子的背影,吸了口烟。
现在国内快七点钟,基督城要半夜十一点了,何遇刚忙完。今天太忙,他都没时间和苏秋子聊微信,临睡前,索性打了个电话过来。
「昨天睡眠可以么?」何遇声音低哑,隐隐带了些疲倦。房间里开着灯,窗外漆黑一片,站在窗前,他伸手勾开了领带,解开了领口的扣子后,坐在了卧室窗边的单人沙发上。
房间里灯光是暖色,略有些暗,沙发里男人捏了捏眉心,清俊的五官被灯光蒙上了一层暗影,更显立体精緻。
电话那端,女孩应声说睡得还好,昨晚也没有做噩梦了。
「你知道我为什么没有做噩梦了吗?」女孩欢快地说:「因为我每天睡前都想你,所以做的梦都软软甜甜的。」
没有见面,隔着电话线,苏秋子更放得开些,感情表达得十分热烈。说完以后,她后知后觉有些不好意思,自己先笑了起来。
何遇听着她的笑声,眉宇间的疲惫都消失不见。他低声轻笑,在苏秋子的耳里,这笑声温柔而又美好。
让何遇去休息后,苏秋子收线回了包厢,外面打了十几分钟的电话,苏秋子身上起了一层热汗。但她却完全不热,嘴角一直上扬,茶色的眼睛里掩藏不住的甜蜜。
老孟已经回来了,正和许思汝商量刚从刑警队的桌子上听来的那个新案件。见苏秋子回来,老孟问道:「小苏年纪不大,都已经结婚了啊?」
他今年刚认识苏秋子,台里主持人不少,女主持人大都晚婚晚育。刚才进来听说苏秋子是今年刚毕业,知道她结婚老孟还吃了一惊。
「嗯,去年就结了。」苏秋子笑眯眯地应了一声。
女孩长得漂亮,笑起来也格外感染人,老孟随着她笑起来,道
', ' ')(':「那可惜了,刚在刑警队桌上有个姓洛的青年,刚从侨城调过来。军校毕业,年少有为,不然可以介绍给你们认识认识。」
公司里的已婚男女,多喜欢做媒,看着年轻男女就恨不得将像玩连连看一样将他们凑对,然后消灭单身。
听老孟这么说,李法边吃着羊肉串边道:「介绍给许思汝啊!」
许思汝拿了两串羊腰子往李法嘴里边塞边说:「你闭嘴吧。」
几个人在桌上乐了起来。
经过这次聚餐后,苏秋子和栏目组的三个人熟络了起来。李法和老孟性格都外向开朗,平日閒聊苏秋子对他们的瞭解也就更深刻了些。李法是文城人,毕业后就考进了电视臺,未婚有女朋友。老孟则已婚,有个女儿,是女儿奴,他先前从刑警队辞职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因为女儿。
而许思汝话不太多,苏秋子对她瞭解不深。但她能感受得到李法说的许思汝外冷内热,她专业能力也很强,稿子写的很漂亮,苏秋子还挺喜欢她的。
週五那天,苏秋子录製结束,临走时,许思汝递了一份文件给她。她神色依然清清淡淡,只道:「上次你看的稿子,我整理好了。」
这是一份关于车祸的案子,苏秋子上次扫了一眼,就被许思汝拿回去了。她并不是不想给苏秋子看,只是有些强迫症,没整理好不愿意让别人看到。
苏秋子接了文件,感激地笑了笑,说:「谢谢。」
「没事。」许思汝淡淡说完,就回了编辑办公室。
距离下班还有一个多小时,苏秋子回到主持人办公室,坐下后,开始翻看她手上的文件。这份文件里的案子讲的是丈夫知道妻子出轨,给她买了人身意外险,然后在妻子约会情夫的时候,他花钱雇了个老乡开车将他妻子和情夫一起撞死,伪造成意外身亡骗保。
今天上午的时候天气很好,阳光明媚的。但到了下午,乌云漫天,办公室都开了灯。苏秋子抬眸看着窗外黑云翻滚,将文件合上了。
确实是车祸相关,确实也是非正常死亡,但跟她母亲车祸的案子却一点都不像。深吸了一口气,苏秋子将脑海里的念头甩开。她发现自己进了法制栏目组后,都有做福尔摩斯的潜质了,疑东疑西的。
她合上文件后,旁边谢佳谷就来跟她聊天。和谢佳谷聊了一会儿后,天空突然劈了一道闪,不一会儿,传来了一声雷声。
即将八月份,沿海城市颱风席捲,谢佳谷道:「刚去天气预报栏目组看了,今晚有超强颱风登陆,太可怕了。希望下班前雨别下下来,我没带伞。」
谢佳谷说完,问了苏秋子道:「你带了吗?」
早上天气那么好,谁想到今天会下雨,苏秋子摇了摇头。她不但没带伞,她还没开车,前天的时候小polo出了点问题,她准备週末开去4s店看看的。
但天公作美,下班的时候雨没有下下来。苏秋子拿了东西从办公室离开,准备抓紧打车去地铁站。
而刚出电视臺大厅,她手机铃声响了。电视臺大厦路边临时没有出租车过来,苏秋子按了接听。电话是一个陌生电话号码打来的,她以为是快递,但听到电话那边女人的声音时,苏秋子微蹙了蹙眉头。
「是我,我是邱茜茜。」邱茜茜笑起来,「我从中介那里要来的你的电话。」
「嗯。」苏秋子抬眼扫着路边,看看是否有出租车过来。天空黑云压境,风也渐渐吹了起来。苏秋子应了一声后,她说:「你的房子我没看中,我现在在看其他的房子了。」
听苏秋子这么说,邱茜茜明显愣了一下。她回过神来,笑起来说:「我不是因为房子的事情找你的,我下周週末结婚,在拾里国际大酒店,你能过来参加吗?」
邱茜茜话音一落,苏秋子客气道:「我当时结婚也没邀请你,你的婚礼我就不过去了。」
「没关係,你人来就好。」邱茜茜听她这么说,以为苏秋子跟她客套,她道:「我不是想要礼钱,只是这次结婚很多同学会来,我想大家很多年没见面了,一起聚聚……」
「我不去了。」女孩声音柔软,却拒绝得十分明确。
风吹着她的脸,带了些潮湿的热气,邱茜茜还要说什么,苏秋子说:「你把我的电话号码删掉吧。」
她的话太过无情了些,邱茜茜却并没有多说,沉默片刻后,说了一声好。苏秋子祝福她新婚快乐后,挂断了电话。
挂了电话后,苏秋子望着马路对面被风吹得枝叶摇曳的法桐树,微微走神。邱茜茜又让她想起了高中时的一些事情,这对她来说不算是好的回忆。她不愿想起,也不愿提起,她想让这段回忆死掉。
不知过了多久,苏秋子从回忆中回神,她收回心思,招手开始打车。希望今晚不要做噩梦,这颱风天颳风打雷下雨的,她要再做噩梦,何遇光在电话里可安抚不了她。
天阴得更厉害了,零星的雨点飘落,砸在了干燥的地面上。不一会儿,雨点越来越绵密,地面也渐渐湿润了起来。
马路上疾驰的车流开了雨刮,雨
', ' ')('没有停下,苏秋子身上却没有被雨点打湿。她觉得有些奇怪,抬头看了一眼,头顶上一把黑伞。
苏秋子双眸微睁,与此同时,在温润的风中,夹杂了一股清冽的香气。她喉头微动,心跳在渐渐加快。
「谁家小可爱没带伞?」男人低沉的声音伴随着风声,在她耳边响起。
苏秋子低下头,抬眼看向身边,男人抬手举着伞,垂眸看她。他和往日一样,仍然是斯文儒雅的,深沉如墨的眸子里,蓄着她为之沉溺的温柔。
待她回过头来,男人似是看清了她的长相,他轻声一笑,低声道。
「哦,原来是我家的。」
何遇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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