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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转瞬即逝, 元旦过后,春节来临。集团已放春节假,何遇被翟姨一通电话叫回何宅。回到家时, 翟姨看到何遇, 眼睛光芒微动, 唇角勾了个浅笑, 道:「何老在茶厅。」
从元旦过后, 何遇就搬回了染枫公馆,平日在何氏集团工作, 很少回何宅。何逢甲临近冬日,病症比往年要轻,许是心病去了, 身体也随之好了。
何遇到了茶厅,何逢甲依然在棋盘前。年过古稀, 老人家鬚髮已全白,穿着得体的唐装,见到他时,老人道:「瘦了这么多。」
「工作太忙。」何遇浅笑着回答。
话不多说,何遇坐在了棋盘前,爷孙俩又开始下棋。棋盘上没有硝烟的厮杀着, 何逢甲明显感觉到何遇的棋路变了。何遇往日下棋, 棋路迂回绵柔, 往往在趁他不备时攻克城墙。现在比以往凌厉迅猛, 不出半小时, 棋盘上的何逢甲已溃不成军。
ev如今已经收归何氏集团旗下,由顾虞完全接手,而何遇则完全接管何氏集团。何逢甲最近很少去集团大厦,但每日仍有何氏集团的董事来找他。找他无非是说一些集团状况,亦或是讨论一下新任集团掌门人何遇的情况。
「你李叔叔说你准备开拓文体类的市场?」即使这盘棋输掉,何逢甲面色依然和善,和何遇淡淡交流着。
何遇前段时间收购了电视臺的某节目,目前正在接触球队和游戏竞赛队伍。其实最近几年,地产和建材类生意已大不如前,确实是该接触些新的项目,来保证何氏集团发展的长盛不衰。
「嗯。」何遇淡淡地应了,他简单聊了一下最近的工作,先从投资综艺节目和电影出发,最近影视ip这块饼很大,好多集团都在进行这类项目的开发。
何遇向来有眼光有头脑,他是何逢甲最为得意的继承人,自然是支持他的所有决定。只不过,刚收回建材市场,何氏集团正在□□阶段,何遇已经够忙碌了。再接触新的产业市场,何逢甲怕他忙不过来。
「你也别太累了。」何逢甲说。
何遇抬眸,深沉的双眸微微有些深陷,他淡淡一笑,低头继续安置棋子,道:「还好。」
何逢甲没再说,他观察了一下孙子的表情,即使何遇从小在他身边长大,他也很少能窥探到他的内心。更不知道孙子心中所想,但从外表看得出来,他最近过得并不开心。
当初收购顺骋集团后,苏秋子与他分居,这是症结所在。元旦前夕,苏恭丞被曝谋杀髮妻的新闻,何逢甲知道这件事后都是大吃一惊。他以为何遇与苏秋子结婚,只是为了联姻和顺骋集团合作,从而一点点吞掉顺骋集团。
万万没想到,那个女孩的母亲当年竟然是为了给何氏集团送情报而死。想到这里,何逢甲想起去年他对女孩说的话。当时气得住院,何遇都没有跟他透露半分。而只在今年带女孩过来前,告知他既然和她在一起,就相信他的选择。
何逢甲从未向这方面想过,只以为何遇是真喜欢她,而没想到背后是这样的渊源。
说起来,何家是欠着苏秋子的。
「你和秋子通过电话没有?」何逢甲放了一颗白棋子,安静地问道:「过春节总该回来的吧?」
对面何遇执着黑棋的手指微微一顿,一束阳光穿透修长的指尖,他落了棋道:「她在拍摄纪录片,目前在西部地区。任务比较紧,春节没法回来。」
「你们两人最近怎么样了?」何逢甲问道。
他话一问出,对面何遇并未再答,隻浅浅一笑。
吃过年夜饭后,何逢甲与何遇两人守岁。这么多年,因为何逢甲身体的缘故,很少会通宵守岁。两人聊了很多事情,多是以前何家的热闹。
何遇是过了一段热闹的日子的,记事的时候,奶奶没去世,父母没离婚,怀荆的母亲也没有出家。那时,是何家最为团圆热闹的时候。
这不过寥寥几年,最后偌大的家宅,只剩了爷孙两人。
外面是万家灯火,漆黑的夜空上,烟花炸裂开来。客厅内开着暖风,寂静温暖,何逢甲望着夜空,道:「很久没有这么安稳的除夕了。」
人是情感很强的动物,爱和仇恨能绵延数年数十年,一朝结束,在心思放鬆的同时,往往会生出许多感慨。
何逢甲曾想过这一辈子,这仇恨都会淤积在心口,而没想到,最后是他的孙子帮他报了这仇,出了这气。
但造成的后果,却让他并不认为轻鬆。
在凌晨的时候,何遇送何逢甲去卧室睡了。他回到染枫公馆,外面天还未全亮,春节来临,鞭炮声连绵不绝。走廊灯大开,家里的门上空空如也。
记得去年春节,苏秋子买了红色的春联和福字,将家里装点得带了些年味。而今年,什么都没有了。
浓密的眼睫下,眸光深沉,何遇推门而入,回到了家中。
大年初一,缪华苓打了电话,例行去她家吃饭。缪华苓在厨房忙碌,何遇没有陪连君因闹,而是去了厨房帮忙。
以往是苏秋子在厨
', ' ')('房随着缪华苓忙碌,何遇身高腿长,在厨房竟有些逼仄感。但他本就有些厨艺,帮起来比苏秋子更得心应手。
不一会儿,连君因也走了进来,她就靠在门口,看着母亲和兄长忙碌着。缪华苓做出新菜,她时不时会吵嚷着要尝尝味道。何遇将菜品递过去,连君因拿了一片藕片,脆生生的,问道:「哥,你是不是做什么都做的挺好?」
连君因话音一落,男人脸上浅淡的笑容微微收了起来。脑海中,另外一个女孩的声音想起,她也问过这样的话。
「不是。」何遇回答道。
「你明明什么都会。」连君因辩驳道,「你做什么都做的很好。」
在连君因问出第一句话时,厨房里的气氛明显就压了下去,她想重新调动起来,但收效甚微。这一切都源于何遇,他比刚才更沉默了些。
连君因抬眼向母亲求救,缪华苓看了她一眼,随后道:「今早秋子给我拜年了。」
何遇抬眸,母亲眼中蓄着笑意,说:「让我也祝你新年快乐。」
从苏秋子离开以后,两人就没了联繫。她连电话和短信都很少给他发过来,但微信朋友圈倒是一直在发。苏秋子的行程,何遇都是从朋友圈看到的。
她好像在努力忘记他。
厨房里,水蒸气顶着砂锅盖,声音清脆。何遇淡淡应了一声,她笑容微顿,看着儿子唇角的笑,最终没有再说话。
吃过晚饭后,何遇例行带着连君因出去放烟花棒。连君因今年高三,今年就要高考。她最近学习压力很大,好不容易春节,和何遇出来后,就彻底放飞了。
何遇坐在长椅上,黑夜弥漫,冷风凛冽,手上的烟花棒安静的燃放着。何遇打开手机屏幕,滑动着界面。
他微信里仍旧只有苏秋子一个好友,整个朋友圈,全是她在发。从元旦离开夏城后,苏秋子去中部地区与纪录片团队汇合,然后一路向西拍摄,目前已在藏区。
每到一个地方,她都会拍摄那个地方的景色,今天发了一张照片,皑皑雪山上,穿着民族服饰的藏族人正围着五色旗连接成的山坡起舞。
苏秋子配文:今天是藏历新年。
离开他以后,她的生活变得多姿多彩了起来,而且对她来说,没有他的日子,她很快乐。
手上烟花燃尽,何遇呼吸了一口气,冰冷的空气吸入,像是在胸腔内结了冰晶,尖锐冰冷地划过,每一次呼吸都疼痛难耐。
黑暗中,没人知道他是什么表情,何遇安静地仰头看着星空,等待着苏秋子与他渐行渐远。
他是不值得被爱的,只要她的未来,生活无虞,快乐就好。
何遇以为,这是他心里的真实想法。
而这一想法,在今天彻底崩塌。
连君因燃完了一隻烟花棒,过来又要了一隻,绚烂的烟花像盛开的花朵,他和连君因交谈着。缪华苓看到烟花燃放,匆匆跑了过来。她神色慌张,对何遇道:「秋子拍摄纪录片的地方,刚刚发生了6级地震。」
何遇的脑袋里嗡得一声,将他所有的温和礼貌都炸开了。
缪华苓和连君因从未见过这样的何遇,原本气定神閒的他,拿了自己的手机开锁,手指点开苏秋子的通讯录。电话拨出,无人应答,何遇手搭在长椅上,一遍又一遍地打过去。
「哥?」连君因也在担心,她站在何遇身边,说话时都带了哭腔:「嫂子不会有事吧?」
何遇一次又一次地拨打着手机,缪华苓担心地看着,她伸手去握住何遇的肩膀,感受到他的浑身都在发抖。
「何遇。」缪华苓轻轻地叫了一声。
何遇的动作越来越快,最后,他联繫到了电视臺。
电视臺的负责人声音十分急切,他道:「我们在第一时间联繫了摄製团队,但团队所有人的电话都打过,信号已经中断了。据最后一名联繫我们的团队製作人电话发过来的位置来看,他们就在震区……」
没等那边说完,何遇将电话挂断,收起手机,对缪华苓道:「在震区,我得去一趟。」
「那边现在很危险啊。」缪华苓声音也带了哭腔,她焦急又无奈,但总归还是想让儿子冷静一些,毕竟震后还有余震,那边十分危险。
何遇淡淡应了一声,他正在联繫审批航线和进藏的车队。男人安排工作时,条理十分清晰,刚刚的话不像是一时衝动。等事情安排妥当,何遇挂了电话。
他看着缪华苓,缪华苓也看着他,她在自己的儿子眼中,看到了死寂。然而在这死寂的眼神中,他却淡淡一笑:「她还祝我新年快乐。没有她,我怎么快乐?她是我的妻子,无论发生了什么事情,我都要把她带回我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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