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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逢甲话一问出,餐桌上一时安静, 苏秋子看了一眼老爷子, 心想他们两人刚才聊的真不是离婚的事儿,那到底聊的什么?想完之后, 她回过神来, 匆忙看了何遇一眼。
关于生孩子这件事, 她和何遇还没有考虑过,甚至连顺其自然都没想过。她和何遇年纪都不大, 现在她是事业上升期, 何遇正在着手准备全权接手何氏集团, 两人都忙得不可开交。
察觉到苏秋子的视线,何遇回眸看过来,两人视线相交, 苏秋子看到他唇角勾了个笑,意味不明。不多时, 他回头看着老爷子, 道:「最近没有计划, 秋子还小。」
何逢甲是个很传统的家长,何家目前就只有何遇一个人。何家是大家族,在何遇以后,总该有人要继承。
刚刚小夫妻视线来回, 他也看得出这是两人的意思。何逢甲心有不满, 但也隻蹙了蹙眉, 并没有继续说下去。桌上一片安静, 最后,老爷子实在忍不住,说了一句。
「我可不小了。」
老爷子话音一落,苏秋子和何遇对看一眼,低头喝汤,唇上带笑。
在何宅吃过饭后,两人没回染枫公馆,就在何宅住下了。两人住的房间是何遇以前的房间,他成家后,房间重新又装修过,温馨柔软。
陪着老爷子喝茶下棋,等老爷子身体乏了,棋局散开,何遇和苏秋子回了房间。何遇回去的时候,手上拿了文件,苏秋子不用细看,就知道是老爷子在茶厅里的那份。何遇好像没有避讳她的意思,但也没有跟她说的意思,她收起好奇心,先去了浴室洗澡。
在何宅的时候,两人是睡在一起的,但是不同床,何遇房间是套房,书房里有一张休息用的床。
苏秋子洗过澡后,何遇也洗了澡出来了。他换了睡袍,头髮半干乌黑,刘海垂在额边。他手上拿了文件,坐在了卧室阳臺旁边的沙发上。何遇是贵公子,即使是平日,坐姿也十分端正,但奈何腿太长,坐下时露出小腿和半截大腿,腿部线条流畅,肌肉紧实,冷白色的皮肤上覆盖了一层柔光。
见苏秋子出来,何遇抬眸,眼睛像是刚被烟雨洗过,朦胧却又清亮。他看着苏秋子垂在耳边的湿发,将文件收起,从沙发上起身,说:「我给你吹头髮。」
「啊,好。」苏秋子视线从文件上收回,她过去坐在了沙发上,而何遇进了浴室拿吹风机。临进去前,苏秋子又看了一眼文件,问道:「这个我能看吗?」
何遇站在浴室门口,看了她一眼,点了点头。
进浴室找了吹风机,何遇并没有马上出去,浴室里空气潮湿,带着甜甜的花香,是苏秋子身上沐浴露的味道。他双手撑在洗漱台前,等待了片刻,差不多苏秋子看到文件重点时,他收了吹风机的线,拿着吹风机走了出去。
房间里,苏秋子垂着小脑袋,脸隐匿在黑湿的头髮下,她还在看文件,似乎还没看完。何遇走过去,将吹风机插上电。旁边传来线路拉扯的声音,苏秋子回神,抬头看了何遇一眼。
她的眼神很平静,是那种激动过后的平静。在她看过来时,何遇一笑,举着吹风机道:「开始吹了?」
「好。」苏秋子点头,何遇的手指放在了她的头髮下,打开了吹风机。
吹风机声音不大,何遇用手指梳理着她的湿发,用风筒把头髮一点点吹干。温柔的热风从髮丝间贯穿,撩扫在脖颈间细腻的皮肤上,将皮肤都吹得柔软了。
苏秋子头髮不算长,是主持人的那种长度,刚到肩膀。但她头髮多,柔软,吹起来有些慢。等吹完以后,苏秋子将手上的文件都看完了。
女孩的头髮柔软顺滑,带着暖风,在手指间流淌,何遇关掉吹风机,低头在她发间吻了一下。最后,扶住她的肩膀,在她耳边问了一句。
「要去么?」
这份文件是关于她的母亲的,她以前是何氏集团的员工,和苏恭丞是办公室恋情,后来结婚生子,才渐渐淡出职场。
这是苏秋子第一次看到母亲的照片,留着那时候流行的齐耳短髮,对着镜头笑着。她和母亲长得很像,也正是如此,苏恭丞才如此讨厌她。
母亲叫童雅,来自重男轻女十分严重的高原山区,是何氏集团资助的大学生之一。她读大学的时候,父母就已经过世了,只有个哥哥,等她读了大学后就与她断了联繫。
所以在母亲死后,没人给她收尸,苏恭丞没管,后来是和她比较要好的同事去领了尸体将她葬在了夏城北区的小墓地里。
苏秋子看着文件,一页页翻开揭过,心中有些堵闷,又有些怅然。母亲去世的时候才24岁,跟她差不多年纪,几页文件概括了她的生平。她爱苏恭丞,所以放弃事业和他结婚生子,但耐不住他野心膨胀。为了保全自己和女儿,来找何氏集团庇护,最后却被谋杀。
从小到大,母亲的「丑事」如影随形,苏秋子却像是置身事外,因为对她来说,她不知道母亲长什么样子,是个什么样子的人,一点印象都没有。
而现在,有照片有生平,几页纸
', ' ')('就将一个活生生的人展现在了她的面前。后知后觉,苏秋子心里说不上的郁猝与闷钝。
何遇坐在了她的身边,他修长的手臂撑在了她身后的沙发椅背上,像是将她抱在了怀里。苏秋子从纷杂的情绪中渐渐回神,收起文件说:「去吧。」
週末那天,何遇开车带着苏秋子去了小墓地。这里在北区的山区,车开到山底就不能开了,两人下了车步行。
虽是在山区,但小墓地十分规整,这里没有开发,环境也比较清幽。今天刚好下雨,朦胧的春雨中,远山被薄雾笼罩,泛着天青色。
两人爬上了山,墓地不大,很快就找到了童雅的墓地。当时那名同事和母亲关係不错,给她做了墓碑,上面选了她入职时的那张照片。只不过后来,同事辞职去了外省,就没有来看过她了。
墓碑还算干净,春天到来,草木萌芽,墓地旁边在青色烟雨中,几簇嫩芽绿草安静生长,还有些杂草。
苏秋子拿了些祭祀的东西过来,还抱了一束康乃馨和百合花。她也不知道母亲喜欢什么花儿,就按照自己的喜欢选了。将花束放下后,苏秋子站在墓碑前,细雨打在了她的脸颊上,女孩的睫毛颤了颤。
何遇和她站在一起,看了她一眼后,问道:「要我回避么?」
苏秋子抬眸看了他一眼,何遇淡淡一笑,将手上的伞递给了她,望着不远处的一棵玉兰树道:「我去树下等你。」
说完,他伸手摸了摸她的发,起身离开了。
雨下得不大,撑不撑伞都没有问题,玉兰树叶子大,也遮不住雨幕。何遇站在树下,想着墓碑上的照片,望着远山,安静地等待着。
大约过了二十分钟,身后传来脚踩青草的声音,何遇回过头,女孩撑着黑色的伞从雨中走来。她穿了黑色的衣服,一张小脸裹在黑色的围巾和乌黑的长髮下,衬得双唇更为红润。
她皮肤白,脸上的颜色也格外鲜明,所以眼眶红起来时,格外明显。她或是委屈,或是为了母亲委屈,哭了以后总比一直闷着强。
等苏秋子走近,何遇还能看到挂在睫毛上的细小泪珠。他抬起手,拇指指腹淡淡一擦,说:「走么?」
苏秋子点了点头,何遇还未转身,她抬手拉住了他。女孩手上的黑伞掉落在旁,她的双手顺着他的腰侧滑过,最后,用手臂环抱住了他。
脸埋在何遇的胸前,女孩声音不大,轻轻地叹了口气,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够打在何遇的身上。
「好想有个妈妈。」
想要有个亲生的妈妈,可以撒娇,可以抱怨,可以对她唠叨,可以在她生活工作不如意时,给她安慰给她鼓励,最后给她做她爱吃的饭菜,然后将家里装点的温柔又整洁的妈妈。
她不是白眼狼,缪华苓对她是很不错的,但有些血缘和骨头里带着的东西,别人复刻不了。
苏秋子第一次这么强烈地想要一个妈妈。
怀里女孩身材娇小,何遇的身体可以将她完全抱住。这时候,所有的安慰和保证都是徒劳,他安静地听着她说着,轻轻地拍着她的背。
两人在玉兰树下抱了很久,雨越下越大,天被阴云遮住,黑沉沉的。后来,两人从墓地离开,回到了家里。
回家时,外面的雨刚好下大。苏秋子和何遇身上或多或少都淋了些雨,因为下雨,天气有些阴冷。两人回家后洗了个热水澡,苏秋子洗得慢些,等洗完下楼的时候,何遇已经熬好了姜茶。
暖暖的味道直衝鼻腔,苏秋子拿了杯子,热度透过杯体传递到手掌间,被冷冻的身体渐渐缓过神来。
从墓地离开后,苏秋子情绪平復了很多,她喝着姜茶,何遇坐在她身边,正抬眸端详着她。苏秋子抬手摸了摸脸,手掌因为拿着水杯变得有些发烫。
「脸没洗干净吗?」苏秋子问。
「没有,只是看看。」何遇浅浅一笑,淡声道。
现在才下午四点,但外面阴云黑沉,天都像是黑了一样。窗外冷风呼啸,房间内开着灯,却暖意融融,眼睛被水杯里的雾气蒸腾着,苏秋子的心也渐渐被热开。她笑起来,放下水杯,张开手臂,道:「老公抱抱。」
男人低声笑着,他后靠在了沙发上坐好,将苏秋子像是抱着小孩一样抱在了她的身上。苏秋子坐在他的腿上,双手环抱住他的脖颈,身体被他完全抱住,苏秋子歪了歪脑袋。
「进度条百分之八十。」怀里的女孩说道。
说完,她从他怀里起身,隻将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抬头看着他,说:「现在你可以跟我说你什么时候见过我了吧?」
看着她唇角的笑,何遇眉眼微垂,半晌后,看着她道:「很久之前,你母亲还没有去世,爷爷找你父亲有事,我见过你,在襁褓里。」
「你见过我妈妈?」女孩的重点果然跑到了这上面。
何遇点头,说:「我那时候才五岁,记不太清楚她的长相了,不过她眼睛的颜色和你很像,有些浅的茶色。」
苏秋子眸光微动。
何遇
', ' ')('歪了歪脑袋,在苏秋子的手指上吻了一下,女孩手指纤细,无名指上戴了一枚戒指,蓝宝石安静的闪耀着。
「我问她你叫什么名字,她说因为你是秋天的生日,所以叫秋子,秋之子。」
苏秋子的心有些发烫,何遇与她视线相对,继续道:「她问我你好不好看,我说好看。她还开玩笑对我说,将来给何遇做妻子好不好。」
这是大人逗弄孩童时说的玩笑话,说到这里,何遇浅笑着看着苏秋子,说:「我说好。」
「但是后来,发生了很多事,何家和苏家的关係就断了。」何遇道。
苏恭丞背叛何家出走,何逢甲大病……
这一切好像都有联繫,苏秋子想起当时何逢甲和她说过的话。如果苏恭丞当年没有背叛何家,说不定她和何遇是一段美好姻缘。
然而阴差阳错,事情总是那么狗血。
房间里归于安静,能听到对方的呼吸,感受到对方的温度,苏秋子的身体随着房间里的温暖渐渐融化,她笑了起来。
「你那时候就喜欢我?」她问道。
男人眉梢微挑,无奈地笑道:「我那年才五岁,你还是个婴儿……」
苏秋子哈哈笑起来,何遇也笑起来,小夫妻抱在一起笑着,全然不管外面的风雨。
「进度条百分之百。」在笑完之后,苏秋子突然说了这么一句,眼睛亮晶晶的。
「嗯?」何遇看着她。
苏秋子抱住他,脸颊不知是笑得还是因为其他,有些微红。她抱住了何遇,柔软的唇凑到了男人的耳边,声音软软。
「可以不用分床睡了。」
她话音一落,男人双手扶在了她的腰间。没穿外套,男人掌心的温度沿着薄薄的羊绒衫传递了过来,有些痒,有些麻。他一起身,将她直接抱了起来。
苏秋子身体悬空,眼睛跳跃着光芒,问何遇:「你要干什么?」
将她抱在怀里,何遇牙齿在她耳垂上轻轻咬合,声音低哑。
「行使丈夫的权利。」
女孩听了声音,身体像雪一样软化在了他的怀里,与他渐渐融合,她伏在他的颈间,低声「嗯」了一声,小声道。
「老公,我爱你呀。」
苏秋子在说完后,听到了她耳边传来的一声深沉的呼吸,他的呼吸喷薄在了她的耳边,带着些温热的感觉,像他这个人一样。
「我也爱你。」何遇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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