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节(2 / 2)

李齐慎看了崔适一眼,舔舔嘴角:“且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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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忘之不知道李齐慎和崔适背后商量什么,她压根没给李齐慎机会,哄他回殿以后,当机立断收拾东西,来时就两个小箱子,回去时还少了些针线香露什么的,还比之前轻。

第二日谢忘之起了个大早,打扫干净屋子,两个箱子一提一抱,直接上路回尚食局。清思殿的宫人要的就是装聋作哑,有几个勉强算是眼熟的宫人看见她往外走,也一律装作没看见,没人想着通传一声。

所以谢忘之这一趟回去的还算顺利,就是手臂被箱子压得酸痛。一进熟悉的院落,她立即把箱子放下,先去开门。

这时间尚食局的宫人差不多该起来洗漱,否则赶不上做早膳,她倒是不担心会扰着人,但门一开,里边的景象让她惊了一下。

屋子还是那个屋子,左右靠墙各有两张连在一起的榻,桌子架子如常,窗下放着炭炉。然而里边的人不一样,除了楼寒月,谢忘之和石曼晴的榻上各睡了个面生的娘子,姚雨盼的榻上则放了几个箱子,看着像是放杂物的。

这格局奇怪,她愣了愣:“你们醒了吗?”

楼寒月率先坐起来,顶着一头乱发,看见是谢忘之,傻愣愣地盯着她看了一会儿,揉了两下眼睛。

揉完再看,门口站着的还是谢忘之,楼寒月霎时欣喜起来,掀了被子下榻:“忘之?你怎么回来了?”

“我……”这话谢忘之真不好答,含含糊糊的,“清思殿那边事儿了啦,七殿下……七殿下说用不着我了,想回来就可以回来。”

“这样啊。”楼寒月心大,压根没多想,看看榻上的情况,才觉得有点尴尬,“那个,忘之,这是新入宫的,来尚食局做事……以为你不回来了,就用了你的榻。”

她用了“做事”这个词,谢忘之一顿,明了。

今年采选提前,能到这个向阳的大屋子,还不是做“宫女”,看来都是家里有些关系,进尚食局来滚一遭的贵女。楼寒月又不傻,贵女非要睡谢忘之的榻,她总不能上赶着触霉头拦人家。

“我知道了,那我睡雨盼的榻吧。”睡哪儿都是睡,谢忘之不怨楼寒月,转身想去屋外边把箱子拖进来。

“……你就是谢忘之?”睡她榻上的小娘子也坐起来,看看门口的人,“我以为你不回来了,这才睡了你的榻,要不我还给你?”

说着要还,人却没动,谢忘之总不能真把人揪起来,含笑摇摇头:“不麻烦啦,我睡空着的那张榻就好。榻上的东西是谁的?”

“是我的,还有一半是歌书的。”另一张榻上的小娘子也起身,她倒是真去提箱子了,看了谢忘之一眼,有点不好意思,“我也以为你不回来了,带进宫的东西多……就放这儿了。”

谢忘之还能怎么办,只能笑笑,一同去收拾。

一阵收拾,顺道还把屋子里打扫一遍,总算是各归各位。三个人去大厨房,谢忘之暂时不知道该怎么和典膳说,就坐在榻边发呆。

她不太会察言观色,但刚才相处的一小段时间,谢忘之大概也有点数。

睡石曼晴那张榻的娘子叫作孙水蓉,性子普通,长相也普通,站那儿都像是没那个人,也不爱说话,谢忘之好几次试着搭话,她都答得很含糊,显然是不想和她有什么交集。

占了她的榻的那个,就是先前孙水蓉提到的“歌书”,姓薛,性子倒是活泛,非给谢忘之塞了几支银簪,说是赔礼。谢忘之直觉不太舒服,但薛歌书一脸笑,她就没多想,只觉得是自己有点排外。

这么看,这两个人倒是都还不错,贵女嘛,总有点傲气的,不爱搭理她也正常。何况只是同住一屋,不打起来就行,谢忘之又不是非要和人亲亲热热做姐妹。

她想开了,该怎么办怎么办,先去找典膳把事儿说了,进了大厨房,一切如常。

毕竟是刚回来,和孙水蓉、薛歌书不熟,楼寒月想了想,做主晚上一起吃饭。不过这回不是一贯的炖鱼,这东西好吃,但汤汤水水的,吃相不好,楼寒月只拌了几个荤素都有的菜,再炖了一大碗酸汤。

吃是吃到一起,两位贵女没排斥,薛歌书喝了勺酸汤,还直夸楼寒月手艺好。但人心总是不在一起的,四个人各自怀着心思,一顿饭吃得面上和睦罢了。

等到吃得差不多,谢忘之想收拾碗筷先走,半掩的门一动,从外边窜进来个熟悉的黑影。

来往次数太多,煤球轻车熟路,跳过挡路的架子、箱子,在榻上一个借力,三两下窜到谢忘之膝上,把咬在嘴里的簪子放下,一双琥珀色的眼睛直直地盯着她,像是在等她摸两把。

谢忘之一手搓了搓煤球的头,另一只手把簪子捡起来。这簪子比那支珠钗精细得多,黑檀的底,簪尾嵌着雕成花型的碧玉,垂下的流苏是银质的,末端悬着两粒光洁莹润的小珍珠。

“哎呀,这簪子看着可不便宜。”薛歌书作势要从谢忘之手里抽簪子,“猫倒是通灵,从哪儿找来的簪子送给……啊!”

她一声痛呼,赶紧缩手,但她动作没煤球快,黑猫反爪又补了两下,给她手背上留了三道爪痕,都破了皮,隐约渗出细细的血珠。

第41章 安抚

“……抱歉!”谢忘之慌忙一把控住煤球, 捏着它的爪子,往它脑壳上轻轻来了两下, “这猫不算是家里养的,不亲人,平常就凶得很……挠了你, 实在是不好意思。”

她起身想去拿敷伤口用的药, 薛歌书却出声止住她:“算啦算啦,猫嘛, 随它去。才破了点皮, 明后天就好了,不用这么紧张。”

虽然煤球不是她养的,但毕竟喂过好几回, 有事没事总能见到,谢忘之有些理亏,听薛歌书说得宽宏大量善解人意,她更心虚,讪讪地应了。

“既然不算是家里养的, 那就是野猫。我还以为多通人性呢, ”薛歌书含笑看了谢忘之一眼,“倒是我看走眼了。不过一只野猫而已, 没规矩,畜生罢了, 我和它生什么气?”

这话显然意有所指, 但煤球确实是野猫, 刚才挠她两下也是真的,谢忘之只能忍住心底涌起来的那股不适,赔了个恰到好处的笑,单手抱起煤球,顺便拿了簪子:“我把这猫放回去,免得再伤人。”

她没等同桌吃饭的人回答,急匆匆地出去,走到拐角处才停下,蹲下身,把煤球放到地上。

煤球怒气未消,尾巴毛都是炸的,喉咙里发出低低的声音,落地的也不是纯肉垫,锋利的爪子弹出来,铆足劲儿挠一下,估摸着能挠到骨头。

看样子是真讨厌薛歌书,谢忘之不懂煤球这种敌意是从哪儿来的,只能顺着摸摸它的头,安抚地从两耳之间撸到后脖子,轻轻捏了两下,温声说:“好啦好啦。”

煤球听不懂人话,但能感觉到谢忘之是在安抚它,尾巴晃了两下,炸了的毛缓缓放松,扭着脑袋在她掌心里蹭了蹭。

谢忘之松了口气,又搓了几下猫头,把另一只手里的簪子递到煤球嘴边,试着示意它叼住。

能让煤球送簪子的,显然是长生,是李齐慎,是教坊的乐师,是清思殿的七殿下。谢忘之想起这人就牙痒痒,恨不得照着那张漂亮的脸狠狠咬一口,现下他自个儿不露面,就折腾煤球,让好端端一只猫,衔着簪子跑过来送。

……她才不要呢!

谢忘之抿紧嘴唇,又把簪子往煤球嘴边凑了凑。

煤球大概懂有什么不能吃的东西到嘴边,就是让它衔着跑来跑去,但它只帮李齐慎送过东西,这下是从谢忘之手里来的,它弄不明白,一双琥珀色的眼睛直直地盯着女孩。

盯了一会儿,煤球试探着张嘴,咬住她手里的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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