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少年这样问,卫昭微微一怔,不由得回想一下她与少年相识过程。
算起来他俩见面不到五次,少年没一次做过自我介绍。
她之所以称他谢公子,是因为他正是谢延亭的年纪,又凑巧出现在谢家的墙头上……
想到这儿卫昭不禁有些汗颜。
——越四不也出现在谢家墙头上了,她可不姓谢啊。
瞧着卫昭脸上是一阵白一阵红的,少年也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只小心翼翼往下说:“第一次听到你称我为谢公子,我只当是自己听错了。这二次听到的时候,你又和你的丫鬟走得急,我没时间同你解释……”
顿了顿,少年语气中带上了几分萧索,道:“后来就再没碰得上你了。”
按着他说话这逻辑……莫非不姓谢……莫非不是谢延亭……?
卫昭的心突然狂跳起来。
若不是谢延亭,那么海蕊和他……
卫昭不由得抬手压了压自己的心口,扭回头来,无声地看向少年。
少年看到卫昭终于正眼看自己了,这才抱拳对她行礼:“请容我介绍一下自己。不才越慎言,五军营马军千总,见过卫三小姐。”
卫昭清清楚楚地听到了少年的名字,那飘忽在半空中的心,终于落定了。
越慎言,威武将军越致远的长孙,越四的大哥。
不是谢延亭。
不是已经和海蕊定了亲的谢延亭。
忍着想要往上翘的嘴角,卫昭对着少年盈盈一拜,改了口:“越公子。”
卫昭不复方才疏离的态度,越慎言这才眉眼舒展,笑了:“再不说明白,真是要成我一桩心事了……”
正说着,突然一阵北风呼啸而来,卫昭只听到越慎言低呼了一声“小心”,紧接着就看到他一个箭步过来,抬了双手护着自己,如穹顶似地拢在上方。
卫昭不由自主抬头,看到两人头顶上那颗松树的雪渣子被风吹落,刷拉拉地砸下来,砸了越慎言满头满身。
有些细渣子还穿过他手臂间的间隙,掉在卫昭头上。
也顾不上男女大防,越慎言虚虚推着卫昭离开那颗松树,这才后退一步,抖落身上的雪渣冰渣。
“你可还好?”
卫昭才问完,就感觉耳朵上一块雪掉到了自己脖子里。
被冻到了的卫昭猛地一哆嗦,狠狠地打了个喷嚏。
“冻到了?”越慎言关切地打量了卫昭一眼,略有些不满,“怎么就穿这么点儿?”
“亭子里的火烧得旺,我一坐下就把氅衣解了。”卫昭说着又打了两个小喷嚏,“回去坐着就好了。”
说是这么说,卫昭却是有些不舍得走。
她就站在原地哈着手。
“你身边的丫鬟也太大意了。小四也是的,见着你出来怎么没提醒你外头冷。”
越慎言抱怨着,走到一旁的兵器夹子上取下一件玄色大氅,抖了抖上面的雪,走到卫昭跟前,一甩大氅给她罩上了。
卫昭微微一怔,忙不迭抬头拒绝:“这……这可怎么好。”
越慎言不容反抗地给卫昭系好了带子,又顺手给她清了清她头上的残雪,道:“天冷,别冻坏了。要是你回去病倒了,岂不是我越家招待不周?”
卫昭的脸也不知道是冻的还是怎么的,红得跟猴子屁股似的。
“那……就谢过越公子了。”
卫昭声如蚊讷道。
卫昭才谢完,蒹葭的声音就从院子外头传了过来:“小姐~!怎么一去去这么久!”
卫昭一回头,就看到一个小丫鬟领着蒹葭找过来了。
小丫鬟见到了少年,自觉行礼:“大少爷。”
叫完了少年,小丫鬟才转过来叫卫昭:“卫三小姐。”
蒹葭上前来扶了卫昭,一抬头看到少年,猛地一愣:“谢公子?”
卫昭尴尬地扯扯她的衣袖:“是越公子,不是谢公子。”
蒹葭有些回不过神:“嘎?”
怎么几天不见,连姓都换了?!
小丫鬟在一旁催卫昭道:“卫小姐,我们家小姐说鹿肉烤好了,让您赶紧回去呢。”
卫昭应了声,转身对越慎言道别:“我先回去了。”
越慎言微微颔首,道:“回头再见。”
卫昭笑了:“回头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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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大联欢的亭子前,卫昭为防被里头的各位大小表姐表妹察觉这大氅是越慎言的,先让蒹葭去取了自己的氅衣出来,换下了,让随同的越家小丫鬟还了越慎言的大氅回去。
回到亭子里,越四的鹿腿刚刚烤好。
见到卫昭回来,越四又腻歪到她身上撒娇,说卫昭去了太久她真是想死她了。
接下来姑娘们又顽耍了一会儿,看着日渐西斜,便起身纷纷告辞。
卫昭和谢婉住得近,两人是一道儿回去的。
一路上两人絮絮叨叨说了些八卦,最后依依不舍地在卫相府门口分别。
卫昭回到家时,卫夫人也刚刚从外面回来。
连衣服也不给卫昭换,卫夫人就提着女儿到自己屋里说话去了。
“今天是魏国公世子夫人请我去喝茶。”卫夫人开门见山,“话里话外说的全是你,摆明了就是相中你了。”
卫昭只觉天灵盖上一声闷雷巨响,如魔似幻风中凌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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