宽敞的床铺,柔软而又温馨,空气中有净化器在喷吐加湿后的雾,自然而然就带上了一种湿润的青草芳香,偏灰色调的房间有一种柔和的线条。
赵志铭坐在床边,看着赵素雅深沉地睡眠,缓慢地鼻息,突然有些发觉自己好像很多时日没有像是这段时间一样陪过她了,在刻意降低亮度所以显得有些昏暗却更让人感觉到温和的床头灯光下,赵素雅的脸上有着他的痕迹,还有她逝去的母亲的痕迹。之前有些难以呼吸的症状已经好了许多,然而为了安全起见依然,氧气瓶外用来湿润氧气的水瓶依然在咕噜咕噜地轻声响着,通过一条长而透明的管道,直到她鼻尖的呼吸器上,更显得她的脸庞憔悴好像一瞬间苍老。
“睡着了?”付远山悄悄地打开门,端着一杯水进来,轻声细语地道。
赵志铭幅度不大地点头,眼睛从赵素雅脸上转移到付远山身上来:“付老,她的身体现在怎么样?”
“很难说。”付远山把水杯递给赵志铭,“症状上来说,她确实有多脏器枯竭的情况,但引起这种情况的却不是一种生理的问题,我很难做出判断。”
赵志铭轻轻地倾倒水杯喝了一口水,看着透明的玻璃和里面的茶水有一种温柔的光泽,“看来只能等那小子过来。”
付远山默认了赵志铭的说法,虽然这样的一种束手无策让浸淫医道这么多年的他有些脸上挂不住,可是跟一些重名利死撑着要脸皮的医生不同,他向来在名声这些事情上看得很开。当初他出名也只是因为尽心尽力地医治好每一个在手上积累的病人,并没有想过给自己造势,但有些事情就好像无心插柳柳成荫,有些成天在给自己弄宣传的人最终没能成为国内这样一个中医领头羊,他却在这个圈子随着年岁增长,在无声无息之间就有了一席之地,这一切或许他会欣然接受,但他一直很清楚这并不是自己的初衷。
这世上追逐利益的人有之,贪图名声的人有之,一个在医术圈内享有鼎鼎大名的老人在这样古稀之年,大多会放不下自己半生积累,最终固步自封走进一个走不出也进不来的圈子,但付远山向来认同江山代有才人出的观点,从来不认为自己的医术会是后人一个跨不过去的分水岭,何况从古代来说,就已经有那么多甚至超乎现代医学常识的名医诸如孙思邈、扁鹊、华佗,妄谈自己有多少成就,在付远山看来有那时间还不如多翻两部医书谋求点旁触及通来找到一些失传已久的医术来的更让人欣慰。
所以在叶萧凌展现出超出自己想象的医学之后,付远山并没有什么嫉妒之心,反而是爱才之心尤甚,甚至已经在心中盘算如何把这个年轻人从医学中推到前台,结过自己手上那根接力棒,引领着中华的医学再创一个新高。
赵志铭看了一眼沉思的付远山,大约知道付远山是在想些什么,微笑着说道:“付老不用觉得自己医术技不如人,那小子在素雅身上的压根不叫医术,反而是一些怪力乱神的路子,如果单纯论医术,那小子还没到能跟您丰厚的经验相比。”
付远山却并不赞同赵志铭的说法,摇头道:“什么叫医术?古时候的医术本身就是道家学派的一个分支,脱胎于道家的阴阳五行,在明确分家之前,甚至依然有道士医术定然不差的公论。现代医学把医学完全归类于一个科目在我看来,只是一种方便专攻的处理方式,可如果谈论到医术,在我看来,只要把人医好了,不管是什么方式,都是叫医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