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安轻手轻脚上前,从她手中接过,低眉顺眼的为她梳妆,乖顺唤了一句:“殿下。”
长公主殿下被夺了梳子,神色未动,只是看着铜镜中的自己,打量着身后低眉顺眼的席安。
“你在我身边多久了?”她突然开口。
“从我十四岁进军营,已有八年了。”席安回答。
“八年,那是很久了。”长公主哦一声,拿起桌上的发簪递给她。
席安伸手接过,为她挽发。
“你在我身边的时日,算算竟比我陪在幺儿身边的还长。席安,你的性子我了解,重情重义,但……”
长公主欲言又止。
殿下话里似乎意有所指,席安不能揣摩她的意思,斟酌着未能开嗓。
“你如果有什么麻烦可以和我说……”
“我并没有什么麻烦,殿下。”席安一时迷茫。
“你还记得我几年前与你审判的一起杀夫案吧?”长公主瞬时又转了话题。
但席安反而越加迷茫:“我记得,那家的丈夫靠哄骗得了妻子的欢心,婚后却不事生产且与婚前所说南辕北辙,那家妻子挽回无果后再一次醉酒中怒而动手。”
“依我之见,妻子体弱力薄,不可能在醉酒后意外杀人,定然是有所预谋,是以我建议重申此案,此后也印证了我的想法。”
“我不是这个意思。”长公主啧了一声,又暗示性补充:“你没什么想法吗,比如强扭的瓜不甜。”
“欺骗得来的感情只是水中观月。”
“……可您不是说过,瓜甜不甜只有尝一口才知道吗?”
长公主:“……啧。”
“我就实话说了吧。”长公主见她领会不到意思,顿时也急了。
“席安,你是不是被幺儿骗了。”
席安:???
“我不明白殿下的意思……”
“呜——”
席安话还未说完,战争的号角便在此刻吹响。
两人对视一眼,默契一同往外走。
军营外,无数士兵紧锣密鼓,穿戴好盔甲配备武器,井然有序的排列阵型。
长公主骑在马上居高临下的环顾众人,亲点兵马,简单的激励了几句,目光看向立在旁边的席安。
“席安,你久经沙场,这次你领兵出征。”
席安垂眸毫不犹豫的单膝下跪,“是,殿下。”
她领了命令,没有丝毫的迟疑,立刻进入状态从同行的将领口中了解军情。
“席安。”
临走时,长公主叫住将要离去的席安。
“平安回来。”
席安颔首示意,她遥遥与长公主对望,即可就要出征了。
每一次出征,都会让士兵留下口信或遗物,死亡之后会送到他们的家人手上。
席安许久没有领兵出征,她立于高台,看着那些士兵将东西交付,一时沉思。战场上刀剑不长眼,她若是出事……
——“平安回来。”
那句话又在脑中闪过。
在路过留守的士兵时,她犹豫的褪下腕间的双镯,摩挲了许久,才递了过去。
“告诉我……”她一下子卡了壳,不知道该如何称呼,是殿下?还是夫郎?
终是轻叹口气,道:“若是我回不来,帮我托一句,让他再娶一个吧。”
这个士兵被托付过很多遗言,却是第一次听到席安的。
他怔了一下,行了一个军礼。
“是,将军。”
军队出去打仗去了,那士兵低头整理大家的东西。
一个身影走到她的身边,是张娘子,她今日留守军营没有出征,远远的就看见席安似乎交付了什么东西。
“席……席将军留了什么东西?”她背着手装作不介意的过来,往那群东西里探头探脑。
那士兵看她是娘子军中一员,没有多想,把席安的话复述一遍。
张娘子听了,不知在想些什么。
“您还有什么事吗?”那个士兵问。
“啊,这样,我同席安相熟,你把东西给我,我去给她夫郎。”张娘子猛然回神,手就伸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