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有管陈生的阻止,只是说,“之前我以为这只是王琮为了把我掉离南边的计谋,可如今看来,并非如此。北蛮和东夷已经联合,很可能就要一起兴兵。可如今,他们的兵力,人马,主帅,我们皆是一无所知。”
“那我留在这里,殿下放心,我一定将所有探查清楚。”
卫嫆却摇了摇头,“不行,你已经暴露了,就算是乔装,风险也太大。而我不同,他们并不知道我在城内,很多东西,我做要比你方便太多。更何况,我还有事情要嘱托你……”
时间退回现在,坐在陈生面前的谢昀听着这事情的始末,脑中飞快的梳理着一切。
大帐外的雪还在不停的下,深度几乎可以末过人的脚踝。
陈生梳理完这一切,慢慢吐出了一口气,刚到嘴外便成了一团薄雾,迷了人眼。
“所以,你是说军中有叛徒?”
陈生点点头。
当时殿下说服自己的理由就是如此,她说:“你此番回去先去找我带来的那两个人,让他们替我去漠北城一趟。然后你再去与常德会合,记住,万万不可显露出任何怀疑的迹象,但是回去后要暗中密切注意他的动向,证据,是最重要的!”
证据,自己安然无恙的回来,如果常德心中有鬼必定慌乱,慌乱之下必会出错,而卫嫆要的就是这个出错的机会。
谢昀听完了陈生完整的复述,自然明白卫嫆打的是什么主意。
只是,事情真的会如预想之中那般发展么?
或者说,
事情,真的会这么容易?
*
此时的北蛮和东夷相交界的城中。
卫嫆佯装成婢女潜入了城主大殿。
其实此城有个名字,名曰“荒城”,荒城之所以叫荒城,一是因为它确实荒,二则是因为它的前城主名中便带着“荒”这一字。
不过那也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前城主早就死了不知道多少年。
这座城也慢慢变成了名副其实的荒城。
后来随着时间的推移,甚至没有多少人真正意义上提及过这座城池的名字。
因为这座城里的人,老得老,死的死,年轻力壮的早就离开了这里,去别的地方谋生了。
至于现在还有几户人家住在这里,不外乎三种情况。
一:极少数年老体衰,不愿搬走的。
二:各国往来的客商在这里做个买卖,毕竟这里也算的上是个小小的交通要塞,如果有点生意头脑,在此处发个小财也算不得什么难事。
三:周边各国,也就是卫国,北蛮和东夷在这里安插的眼线和探子。
只不过,既然有人敢拿着陈生的画像公开搜人,卫嫆对这里的探子早就不抱什么希望了。
所以,她花了整整三天的时间,拿钱疏通上下,谋得了个“婢女”的角色。
又花了足足两天的功夫,摸清了这城主大殿的各个小路,确保她万一被人发现后,该往哪里寻求生路。
只不过,经过这两天,她发现事情远没有她想的这么容易。
因为这座本就应该荒芜的城主大殿的看守,未免也太严密了一些。
卫嫆觉得不应该,这里顶多就是他们一个临时的据点,但是,怎么会有这么多的看守呢?
她自知不能在这里久留,叛徒还未揪出,她随时都有暴露的危险。
可不论怎样,自己今夜都一定要去一探究竟。
而结果无论如何,成与不成,她明日一早也该离开这个地方了。
很快黑夜降临,卫嫆换好夜行衣,蒙上面,在夜色的遮掩下,猫着腰,轻轻点点的掠过屋瓦。
很快就来到了他们常常“议事”的那个屋顶。
此时天空暗沉,无风无雪,正是个偷听的绝好时候。
卫嫆此时蹲在屋顶,眺望了一下四周后,顺着屋檐向下,停在了屋外房下的横梁,她将后脚脚跟卡在横梁处,身体借着双腿的力荡到了更远一点的横梁,然后双手使劲攀住。
这样一来,路过的人只要不抬头看,是绝对不会发现她的。
当然,如果有哪个闲的蛋疼的人真的抬头看了,那卫嫆她就自认倒霉了。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卫嫆也知道自己以这个姿势支撑不了多久,双臂也渐渐开始发麻,可是屋内迟迟不传来声音。
平日里,这个时间,他们早就开始高谈阔论了,今日这是怎的了?
卫嫆咬着牙,忍着双臂的酸麻感,心想,我再坚持一柱香的时间,不行的话,就只能先离开了。
你们可不要让我失望才好啊。
仿佛是听见了卫嫆心底的声音似的,屋内的烛火燃的更旺了,声音也开始断断续续的传了出来。
因为声音的不连贯,卫嫆并不能十分的清楚他们话里到底说了些什么意思。
只隐隐约约听到了几个还算清楚的字,围……我们的……,很快……消息……,有这个人……赢。
卫嫆的臂力告诉她,她已无法再坚持更多的时间了。
不过好在,她已经搞清楚了东夷那边派来的将领是谁,也并不算一无所获。
卫嫆不再磨蹭,趁着没人注意的时候,飞速的闪身,借着双腿的力,荡到了相反方向不远处的枯草地上,轻轻落地,无人发现。
卫嫆起身轻轻拍了拍手上带的灰,向着她早就探查好的路线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