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哥,你不怪我?”
谢昀此刻才一展欢颜,但也是极其短暂。
他说,“怪你什么?怪你跟来战场?谢家的男儿哪一个能不上战场呢?这是我们谢家每一个男儿的归途。”
谢昭听后,眼中星光璀璨,刚要忘乎所以,可下一刻就被谢昀泼了冷水。
谢昀收回笑容,有些些严厉的看着他,“可你不该对你的母亲不辞而别,你如果想来战场,该是光明正大的来。”
虽然有千言万语含在口中,想要解释,可此时此刻看着兄长的眼睛。所有的话都被谢昭吞进了嘴里,只变成了五个字,“知道了,二哥。”
谢昀满意的点了点头,喝了一口水,说道,“行了,回去吧。”
谢昭点了点头,可是仍旧坐在远处,扭扭捏捏不肯离去。
“怎么了?”谢昀问。
谢昭不语。
“有什么就说什么。”谢昀轻声道。
谢昭这才开口,“哥,你既然知道那人有问题,为何迟迟不肯动手?”
自己是因为深夜睡不着,外出看见一人影鬼鬼祟祟,这才跟在他身后。可兄长的突然出现,告诉自己,这所有的事情都在他的掌控之中,可既然全盘在握,又为何不迟迟下子?
谢昀没有回答,而是将问题抛回给谢昭,“你觉得呢?”
谢昭被问住了,他凝眉思考了片刻,而后才说,“是因为他位高权重,若没有证据贸然行动,会惊动四下,影响军心?”
谢昀轻轻点了点头,才慢慢说,“这只是其一。”
当初卫嫆没有惊动常德也是有这方面的考量。
然而,没有同卫嫆讲,也没有惊动那人,反而让那人随自己前来漠北城,实则还有自己的第二层考量。
他轻轻扣回茶杯,慢慢说道,“你不知道,那人在谢家军日子甚至比长兄更为久远,我真的十分好奇,究竟是什么原因能让他背叛谢家,背叛大卫。”
“哥,你是认为他身后,谢家军内还有更大的叛徒?”谢昭惊叹。
谢昀摇了摇头,说道,“这倒没什么可能,他的官职本身就已经很高了,谢家军内应该除却卫嫆无人可以真正意义上驱使他,他若叛变,必定是自己的原因。”
谢昀顿了顿又继续说,“还有件事,你可能不知道,当年卫嫆差点身死清玉关,我总觉得是有人泄密了的缘故。如果这样的话,早在三年前,他就已经和谢家军离心了。”
卫嫆差点身死清玉关的消息被皇帝和谢昀视为机密,现在一众大臣自然知道清玉关之事,只是不甚清楚当年的惨烈,这主要是为了维护刚刚上位的卫嫆的威信。
可谢昀从未放弃对这件事情更加深入的调查。
为什么呼耶寒蝉会那么准确的知道卫嫆会在清玉关?为什么他可以提前埋伏?他相信用兵诡谲,可绝不相信在没有可靠的情报来源,来而往复的地形勘察的情况下,那所谓的“用兵诡谲”。
呼耶寒蝉一定是在军中安插了他自己的探子。
甚至,在往深里探寻,那人也很可能是当初自己祖父身死的导火索。
只是自己思来想去,没有想到竟然是那个人。
可这些,也并非能一时之间同一个十岁的少年人讲解清楚。
谢昀看了眼窗外,乌云蔽日,又看了眼谢昭,最后还是让他退了下去。
“你先回去休息,漠北城的这场仗不是那么好打的,注意安全。”
谢昭看着兄长已经面露疲态,也不纠缠,行礼后,俯身退下。
而就是当夜,一个时辰后,那人于城门口吃了闭门羹后,竟然想从隐蔽处出城被抓。
谢昀深夜赶到关押那人的临时牢狱,看着那人一言不发的嘴脸。
冷笑了一声,“常维,你也太心急了些。”
第64章善恶
谢昀看着发丝有些凌乱,而面色却仍不惊慌的常维,兀自笑了。
他站在牢外,冲着门口看守的人点了下头,那人便把门开开,谢昀微微低了低头,走到了里面,与常维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望着他,一言不发。
“你是怎么知道是我的?”常维的唇有些干涸。
谢昀听后,却在旁边找了个木板凳坐下,理了理衣服,才慢慢悠悠说道,“我以为你会先替自己辩解几句。”
可常维却忽的一笑,直接在草席上坐下,大大咧咧无所畏惧的说道,“事到如今,没什么好辩解的,你既然敢抓我,想必已经有了充足的理由。”
谢昀看着眼前的这个人,他记忆中,他该是个温文尔雅,虽然平日里话不多但却是个值得信任的人。
可如今的他,撕下虚伪的面具后,那狂妄,自负的面孔,真是令人作呕。
他是否就是用昔日的那张面具骗了祖父和父兄,还有卫嫆呢?
应该是吧,毕竟自己也差一点被他骗了过去。
他问自己理由。
可看着这样的一张脸,谢昀半分话都不想和他多说。
可,常维这里还有他想问的。
谢昀看着常维,对着他说,“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背叛谢家军的?”
常维仍旧带着笑意一言不发的看着谢昀。
谢昀不理,又继续问,“卫嫆那次在清玉关出事,是不是你走漏的消息?”
常维的笑意收敛了几分。
谢昀注意到了,但是仍旧没理,又继续问,“如果说从那个时候你就已经背叛谢家军,那么,五年前我祖父、父兄的死是不是也和你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