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共卫生机构会在教堂内的病毒浓度降到安全值后进入处理, 最终将骨灰送到他们家人的手上。
沈瑶川的记忆十分模糊。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活下来的, 只记得自己靠在向少阳的颈侧, 因为饥饿而异常虚弱。
向少阳的脉搏持续地诱惑着他,因此他磨着牙齿, 但始终没有再咬下第二口。
后来向少阳似乎撬开了他的牙齿,把什么滚烫但又很香甜的东西灌进他的嘴里。
沈瑶川觉得很冷,他拼命地贴紧了向少阳, 将瘦弱的身躯蜷缩在他怀里。
但还是越来越冷……
他终于疑惑地睁开眼睛。
一片花白, 光芒十分刺眼。
沈瑶川用了好几分钟去适应室内的光,最先看清的病床旁边,床头柜上的玻璃瓶内插着一束新鲜的白玫瑰。
花开得正盛, 娇嫩的花瓣上挂着些晶莹的水珠。
显然正新鲜。
是谁拿来的?
他恍惚地想到宋知诚,又不可避免地想到了教堂内的那位9号贵宾,与那半人马的姿态。
头痛欲裂。
门口忽然传来杂乱的脚步声,有人推开病房的门冲进来, 检查起设备并看着沈瑶川,发出惊喜的声音:“他醒了!”
***
秘密调查局38楼办公厅。
向少阳有些烦躁地扒拉着终端, 把当日新闻看了个遍, 然后回到聊天界面, 开始不断地重复刷新。
半个月前, 米娅达市调查局办公楼重新开放,向少阳及有毒有害调查组的其他同事们也从图书馆的临时办公室回到了大楼内。
而克莱门汀的那桩有关“救世教”的案子, 据说是被上面叫停了调查。
但在那之前克莱门汀已经顺着线人抓出了一个救世教的资助方——众联科技。
一上午过去, 并没有新的消息。
向少阳点开与沈瑶川的聊天界面——
“隔离期过了, 我出院了。”
“你还好吗?”
“我联系不上你,你在哪?”
“如果没事给我回个消息。”
……
……
“瑶川,我很想你。”
一个月以来有上百条的消息,全是由他单方面发出的。
而沈瑶川仿佛人间蒸发一般,毫无回应。
向少阳咳嗽起来。
他终于关上终端,端着杯子去饮水机接了杯热水。
然后吃药。
德妮抱着厚厚一沓纸质档案,正在进行案卷归类,抬头看了他一眼:“哎老大,你要不今天就早点回家吧,反正这两天也没什么事。”
他们上周不眠不休熬了整整165个小时,结了一个窃取米娅达市机关档案的黑客案子,这些天终于恢复了正常的休息。
结案第二天向少阳就病了。
急性肺炎,发了两天的烧,这两天才回来工作,但病恹恹的,看着就没精神。
向少阳笑了一声:“想取代我就直说。”
他嗓子哑得厉害,声音沙沙的。
“对了,刚才维登医生给我发消息,让我提醒你今天该去他那做心理辅导了,你又没接他的电话?”德妮将手上一本案卷戳上钢印,再次看向向少阳。
“不知道,”向少阳揉了揉眉心,“可能是没听见电话吧。”
正巧楼下食堂的大姨举着十来杯冰咖上来,在门口撞见妮可,后者愉快地接了冰咖超屋里头喊:“大姐,买个单,咖啡我来分!”
德妮“哎”了一声。
她在个人终端推送的电子账单上点了付款,看着妮可把冰咖放在大家的工位上。
没有向少阳的份。
她的老大肺不得行,她非常贴心地没有给他带这种刺激性冷饮。
万一再给激发烧了,讹上她呢。
“今晚莉莉出院,我们去西街吃烤串,”德妮掀开冰咖的盖子,狠狠灌了两大口,“你来吗?”
按道理来说以前这事都是向少阳出面组织的。
但现在不大一样,甚至有些同事都不大敢跟向少阳说话了,她作为副组长自然担起了组内老大姐的位置,把这个责任给扛下来了。
德妮一边说一边瞟着向少阳,观察着他的脸色。
他的不耐烦很明显地写在脸上,眼神有些死板地盯着终端,反复地刷新着。
两个月前老大出了个差。
具体是什么事不知道,只是他们的大领导通知德妮,上边临时派遣的活,让德妮盯两天组里头。
这种事不常有,但不是没有,德妮并没放在心上。
直到一个月后向少阳回来。
他们共事了有几年的时光,一起通过宵,一起受过伤,抓人的时候互相托付过后背。
德妮自认为对向少阳也算是了解了,这人细腻,耐心,虽然看着凶点,但心是滚烫的。
可是再见面的向少阳除了凶以外什么都不剩了。
起先几天还好些,他只是沉默着不爱说话。
但随后就越来越暴躁起来,没了耐心,没了细致,大部分时间都在看终端,而越看脸色越吓人。
眼下一个月过去,情况并没怎么好转。
德妮本能地觉得应该是跟沈博士有关的。
有一次研究所那边有工作上的事打电话过来,她随口问了一句好久没见到沈博士了,没成想对面支支吾吾把话题岔了过去,视线里向少阳也敏感又紧张地看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