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登关心地问了一句:“听说你得了肺炎,现在怎么样?”
向少阳:“还行。”
维登继续问:“你今天的心情怎么样?”
向少阳的视线落在窗外,那里正飘着鹅毛大雪。
已经入冬了。
他没回答这个问题,反而问维登:“我今天可以问你一些问题吗?”
维登有些惊讶,但很快点点头。
心理诊疗应该由心理医生主导,但他与向少阳实在是太熟悉了,他几乎见证了这个孩子的小半生,因此同意了这个要求。
向少阳的视线从窗外收回来,落在维登身上。
这位心理医生是个文质彬彬的老先生,一头花白的头发向后梳得整洁。
或许是接触的年头太多,他在心里对维登有那么一点儿的依赖感。
“爱情是什么?”他问。
维登笑了:“你是想听我给你说说最近的论文,还是想听我讲讲我和我夫人的故事?”
向少阳摇了摇头,这两个他都不想听。
“我觉得……”他斟酌着,小心翼翼地说道:“我好像爱上了一个人,但我好像又失去他了。”
他颓然地倒在椅子里:“我不知道我应该怎么办了。”
维登头一次没能立刻说出些什么来。
“爱”这个字眼从一个患有严重亲密接触障碍的人的口中说出来,就是非常不正常的一件事。
亲密接触障碍会拒绝一切的亲密关系,连友情与亲情都远比常人要浅薄许多,遑论爱情。
维登很快调整了一下:“或许你可以跟我聊聊……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回忆似乎让向少阳感到了一些痛苦,他皱了皱眉头。
但维登看见他的眼睛亮了起来,脸上的那种沉寂的气息也很快褪去。
“他很漂亮,也很坚强,”向少阳说,“看着冷冰冰的,其实是个很脆弱的人,总是把痛苦自己咽下去,只要一想起他,我就想去抱抱他。”
维登:“那你跟他说过吗?”
向少阳摇了摇头:“还没有,我打算等他回来再说,我也不确定我是不是真的爱上了他……”
“你说你失去他了,”维登说,“但你还不知道他会不会接受你。”
向少阳还是摇头,他看起来痛苦极了:“你不知道,他可能已经……已经……”
镜片后面,维登的瞳孔因为震惊而放大了些。
他从向少阳的眼睛里看见了一滴清晰的眼泪。
“他可能已经……死了。”
向少阳终于落下第一滴泪水。
他终于接受了这个想法。
他伤心极了。
作者有话要说:
您的老婆沈瑶川即将上线
第37章
从维登那出来已经是晚上六点了。
米娅达市地下城的天气模拟系统已经切换到了冬季, 今天下着雪,这会儿天已经完全的黑了。
冷风卷着大片的雪花扑在向少阳的脸上。
他恢复了往日冷峻的模样,顶着雪走向露天的停车场。
路边一个小男孩捧着篮子正在叫卖:“玫瑰花, 红玫瑰, 只要3元一枝, 新鲜的!”
他穿着件脏得看不出颜色的棉衣,小脸被风打的通红, 隐约可见一些皲裂。
声音还不敌北风的一半大,刚喊出来就埋没在漫天的大雪里。
小男孩有些泄气地看着满满一篮子花,心疼地伸手去遮篮子上的雪。
天太冷了, 还下着雪, 花的卖相就不好看了。
小男孩抬头,他的对面就有个小烧饼铺,热腾腾的烧饼今日生意格外地好。
他咽了咽口水, 鼻尖一酸。
但丧气的泪水还没掉下来,一片阴影就罩在他的身上。
小男孩抬头望去:“先生,玫瑰花……”
对面的男人太高大了,他穿着件漆黑的皮衣, 眉眼忧郁深沉,身上带着alpha独有的压迫感。
小男孩甚至瑟缩了一下。
“3元一枝, ”这个高大的男人替他说了下去, “你这篮子里一共有多少枝?”
小男孩愣了愣才反应过来:“三十枝, 先生。”
这花是他早上带出来的, 是家里头小园子里开得最好的三十枝,一枝也没卖出去。
这会儿便正好是三十枝, 一枝不多, 一枝不少。
男人扫码付款, 向他伸出手:“一共九十,确认一下,花。”
小男孩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看了看自己那老款式的终端,反复确认了两遍。
转账一栏有着大大的几个数字:元。
“谢谢先生,祝您跟您的爱人长长久久。”小男孩把篮子递给男人,飞快地跑向了对面的烧饼铺子。
向少阳提着一篮子玫瑰花,看着小孩急切的背影,心里默念了一声“长长久久”。
舌尖却品出一丝苦涩。
他很快上了车,将玫瑰花放在副驾驶,小心地拍了拍上头的浮雪。
尽管天气不好,但花的品相还不错,显然被那小孩保护得很好。
向少阳拍了张照片。
随后启动车子,路过中心商场时又慢了下来,很快开进了商场的三楼停车场。
不知怎么,他突然特别想准备一顿火锅。
就像那天沈瑶川在时的那种菌汤火锅。
***
沈瑶川看着穿着防护服的人在他身上抽了些血,试管里是粘稠的暗红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