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个很有效的安慰动作,至少当时的自己很喜欢。
其实那些天里沈瑶川一度饿得昏迷,几乎没做什么事。
但想起向少阳,又觉得那段时光过得漫长却不痛苦,反而内心里多了些隐约期待着的东西。
他又想起自己最后被喂的一口血。
他看见向少阳用战术匕首割开手腕,血液涌出来,然后放在自己的嘴边。
沈瑶川一口都不想喝,他本能地抗拒着伤害向少阳这件事,并且逃避了自己作为变异者的事实。
因此忍了许多天的折磨。
直到饿得快要死了,奄奄一息地躺着,但又不愿意闭上眼睛。
那时候只是想多看看向少阳,觉得死也无所谓了。
但嗅到那股香甜时,他还是张了口,牙齿咬在向少阳手腕的皮肤上,甚至觉得血流得太慢而吸吮起来。
那应该是很深的一道伤口,沈瑶川看着视频通话的界面细细想道。
他正打算按下挂断键,对方忽然接了。
向少阳的脸出现在投影屏幕内:“瑶川?”
他的脸上有着惊喜的表情,眼睛很亮。
但那是怎样的一张脸,即使透过屏幕也满是疲惫,嘴唇有些干裂,连胡茬都未刮干净。
与先前那位沉稳的alpha判若两人。
向少阳随即咳嗽起来,声音很轻,是从肺腔里发出的。
沈瑶川不自觉地皱了皱眉:“怎么了?”
他敏锐地察觉到向少阳的精神状态不是很好。
这是一种十分虚玄的感觉,其实就是直觉与本能。
但或许是自己病得久了,沈瑶川一眼就能分别出向少阳显然正在经受着什么精神上的折磨。
他甚至能感觉到向少阳睡得并不好,或许是生了病,健康状况也不好。
alpha的免疫力向来很好,尤其s级alpha很难生病。
但向少阳的表情中带着一些病恹恹的感觉。
“你生病了,”沈瑶川说着就要挂电话,“晚上好好休息,明天再说。”
却看见向少阳急急忙忙说了一声:“我没事的,再说几句我就睡。”
而他身后不知道什么东西掉在地上,黑暗里看不清楚,摔碎的声音却听清晰的。
沈瑶川故意拖了个长音:“嗯……你一直没睡?”
他的声音其实很好听,撇去那故意疏远的冰冷,这会儿嗓子略沉,但声音是清澈的。
向少阳沉默了片刻,沈瑶川看见他蹲下去捡起了什么扔进垃圾桶里才说话:“也不是,就是睡不着,起来吹吹风。”
沈瑶川:“现在是冬天。”
“没真吹风,就是走走。”投影屏上,向少阳回了卧室,在床上躺下来。
沈瑶川半阖上眼睛,他又有些困了,但还撑着:“你怎么了,流感,还是肺炎?”
“急性肺炎,”向少阳说,“可能是前阵子加班加多了,现在已经快好了。”
沈瑶川:“手好了吗?”
向少阳愣了愣,举起手在镜头前晃了一下:“问题不大。”
只是一眨眼的功夫,看不大清晰,但确实是只好手。
沈瑶川“嗯”了一声。
他的眼皮有些发粘,就快要睡着了。
模糊间听见向少阳问了一句:“瑶川,你在哪儿?”
或许是出自身体本能的反应,沈瑶川含糊地应了一声:“圣朗宁。”
从生理指标上来说,他的体力与精力实在不济,能清醒这一小会已属实不易,睡得也快。
也就这么一句话的功夫,人已经昏昏沉沉地再次睡了过去。
沈瑶川人睡了,但视频通话还开着。
向少阳甚至不忍心单方面挂断电话。
个人终端配置了无线远程充电功能,几乎不需要担心没电关机的问题。
他躺在床上,仔仔细细看着投影屏幕中沈瑶川的脸。
瘦了,而且瘦得十分明显。
要知道沈瑶川本来就很瘦,后背几乎能清楚地看见骨头。
这种基数本来就小的人要再瘦得明显,一定是掉了不少的分量。
屏幕中沈瑶川的角度并不好,他人睡了,胳膊自然垂下去,摄像头几乎是俯视的,从他的下巴尖看过去。
但也能看见宽松的病号服领口瘦弱明显的锁骨。
锁骨上几乎都瘦出小坑来了。
向少阳眉头皱得很深。
他琢磨了一会儿沈瑶川说的那几个字。
sheng lang ning,或者shen lang ning之类的。
看背景是一家医院。
向少阳“啧”了一声,刚才再问问他是哪个城市的好了。
仅凭着几个不确定的字,要在帝国内找一个地方,无异于大海捞针。
向少阳把跟沈瑶川的视频调了个小窗,又给他那位在中央调查局的朋友打了个电话。
对面接得慢急了:“祖宗,我求你了,什么事儿您也别半夜给我打电话成吗,我这好不容易晚上睡个全乎觉。”
“抱歉,最后一次,”向少阳说,声音里听不出一点歉意,“帮我查个地方,人情算我欠你的,以后还。”
“得,您别欠我的了,我要不起也不敢要,”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之后,对方问了声:“什么地方,名字?坐标?”
向少阳想了想,模仿沈瑶川的发音:“sheng lang ni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