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老板有什么不好?”沈琅笑,“光站在茶馆门口就能当门面了,正好省下一笔宣传费。”
荀周没理沈琅的自恋,对厨房小妹嘱咐得煞有介事:“这周五我得去趟拍卖会,到时候沈琅她来,你别给她开小灶开狠了,我那块同昌号的茶饼不能碰,好茶给她喝就纯属是糟蹋……”
沈琅这才记起来,这周五是有一场慈善拍卖会。
大半个月前,她还问过肖闻郁,问他去不去拍卖会。
而现在两人已经很久没有联系。
不去想还觉得什么事都没有,一旦被人提及,就有如打开了什么阀门开关,所有的记忆都重新涌现回了沈琅脑海里。
晚驼峰上照亮长夜的车灯,厨房间煮得正好的鱼汤,提琴曲里贴近相拥的舞,以及那两个说不清道不明的吻。
沈琅发现,她对她和肖闻郁的这段关系,似乎并不像她想象中那么可有可无。
沈琅有一搭没一搭地把玩手里的白瓷茶盖,思忖。
今天肖闻郁穿了什么款式的衬衫?戴的还是上次的腕表吗?像他这样的年底加班都熬到什么时候?
比起年底建筑设计事务所的清闲,恒新高层这会儿快忙疯了一大批人。
在上午会议上,某董事发起的跨境并购案被肖闻郁及手下几个人多票否决,后者三言两语,简洁明扼地表示方案竞购报价不合理、风险评估不过关,几乎将方案批驳得一无是处。
虽然说的是实话,但话不留情。以往肖闻郁驳回这种方案不会多说一个字,熟人都能看出来他最近心情不是太好。
“刚才老林他们还来找我打听情况,我这哪儿知道啊,我就知道你最近都快忙得住飞机上了,想来想去也没忙到这种程度吧?中企俱乐部那个闲嗑瓜子不聊事的座谈会你也去,这不没事给自己找事呢嘛?”常鸿跟着肖闻郁进办公室,一脸慷慨倾听的神情,“怎么了这是?”
肖闻郁正看一份文件,眉目不动:“没怎么。”
常泓正想多问两句,肖闻郁搁在手边的私人电话响了。
接起电话,对面安静片刻,沈琅带着笑意的声音响起:“肖先生。”
沉默须臾,沈琅听见肖闻郁沉稳收敛的声线,低沉悦耳,简洁的一个“嗯”字。
大半个月没联系肖闻郁,一听声音发现比印象中还要好听。沈琅内里有根神经微微痒了下,带着难以名状的舒适感。她的尾音拖得很轻,笑说:“看来肖先生最近很忙,都不怎么理人……但我又挺想的,只好打电话来讨嫌了。”
她的声调慵懒而黏软,勾着肖闻郁四肢百骸的所有欲望,自波澜不惊的海平面浮现上来。
不破不立。肖闻郁以退为进,给沈琅一段缓冲期。
但隐忍半个月已经是极限,再拖一段时间,他不能保证自己不去事务所拦人。
沈琅:“这周五的拍卖会你会来吗?”
会展在市中心某国际酒店举行,拍卖结束正好能共进晚餐。
周五沈琅提早下班,约好她去接人,电脑关机到一半,楼下前台的电话就打了上来。
“沈工有人找,上回上回那个——”前台词汇匮乏,夸张说,“帅得我失眠三天的那位先生,他找您。”这年头开豪车的英俊男人堪称惊为天人,前台小姑娘沦陷了一整片,给沈琅打电话的这位没忍住八卦,“他是您什么人啊?”
她和肖闻郁现在是什么关系?
沈琅回想起半月前他的那句“想清楚了再来招惹我”,给两人间戳上了个正式暧昧关系的签。
肖闻郁的车没停进地下停车场。价值千万的豪车明晃晃地停在写字楼下,车主只露过一次脸,“华慕建筑设计事务所某沈小姐名花有主”这一八卦就传开了,等到快下班的时候,故事已经升级到了“不知名豪门公子哥苦苦追求白领上班族麻雀要变凤凰”的版本。
“你把车往这里一停,我又不知道要多出多少竞争对手。”沈琅也不顾虑来自周围的视线,坦然坐进车,弯唇偏头看他,“约好我去接你,怎么先过来了?”
车驶离写字楼。肖闻郁搭着方向盘,眸色沉然地看她一眼,回:“正好顺路。”
沈琅这半个月见得最多的就是她手里那堆图纸,以及组里几位结构师的脸,这会儿看见肖闻郁轮廓分明的侧脸,觉得挺想。
临近过年,市内环路比以往要通顺。沈琅问:“肖先生以前都是怎么过年的?”
早年老爷子身体好的时候,过年还能回国来沈宅待几天,但前两年身体恶化后,老爷子就一直待在了美国的疗养院。沈立新也早早就移民去了美国,逢年过节打个电话回来就算致意,沈家人各自的关系都不亲密,即使沈立珩和沈琅都在国内,过了年也就只是聚一餐的事。
肖闻郁顿了顿,淡声:“我不过年。”
“那可惜了。”沈琅顺着笑回,“今年你的狂热追求者得缠着你过个年了。”
车平稳驶过红绿灯,肖闻郁一时没接话。下个红灯,车停,他忽然问:“想要什么新年礼物?”
“……”他同意跟她过年。沈琅心情很好,轻佻劲也上来了,暧昧道,“肖先生不过年,却要送我礼物,是要跟我谈事情……还是谈情啊?”
亮绿灯,话题就此中断。肖闻郁敛眸压下暗涌情绪,也再没接话。
拍卖会所在的国际酒店是这一带的地标性建筑,这场三年一届的拍卖会声势浩大,礼堂和二楼雅座都坐满了人。
入座后,沈琅翻着拍卖手册,顺着看下来。今晚的拍品中珠宝藏品居多,其中显眼的是颗花式切割的粉红色钻石项链,以及宓玫的那条祖母绿项链。
剩下的藏品沈琅倒不感兴趣。肖闻郁坐在她身旁,瞩目率极高,沈琅借着众人举牌的吵闹间隙跟他低声调侃:“不应该叫你来的。”
周围人声错杂,沈琅凑近说话时鼻息温热,肖闻郁垂眸看她说话间无意识下垂的眼睫,停顿片刻,才问:“什么?”
“我说,”沈琅也不介意,甚至离他耳畔近了些,故意软着尾音,“肖先生今晚特别好看。”
耳朵红了。
中途肖闻郁离席打电话,拍卖仍继续。
正在拍的是件白瓷花瓶,纹样出自名家手绘,清淡素雅,不是什么高价古董,很快就进入了敲锤阶段。
沈琅在来之前看过这件花瓶的展图,适合摆在家里,花纹和颜色都很配白色的圣诞玫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