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顷白执了一卷书看得入神,听闻萧羽彦有疑问,便道:“倒也不是。齐国没有令尹,但是有丞相。丞相统领百官,负责下达政务。除此之外,国君的议政厅里常有几名辅政大臣商议决策。一些无关紧要的折子便由他们先行处理了。重要的都会上达,国君只需要看一小部分便好。”
萧羽彦直起身:“如此甚好!我黎国也要这样推行!”
穆顷白摇了摇头:“倒也未必是好。辅政大臣五年一换,荣光之后,往往下场凄凉。我父皇继位以来,当过辅政大臣的,到如今没几个还活着。除却辛劳,便是因为他们知道的太多。为了家人得以保全,不少自尽了。”
萧羽彦听得有些沉重,叹息道:“难道就没有两全其美的法子。既可以让国君不那么辛苦地勤政爱民,又能让百姓过上好日子么?”
穆顷白揉了揉她的头:“五国战火一触即发,各国都在招揽人才。生逢乱世,想要活下去就不能惜命。直到有一天这乱世结束,所有人才都能得以安宁。”
“所以,这就是你想要一统天下的理由?”
“以前是。如今还添了一样。”
“什么?”
“我想要有一天握着你的手,光明正大地昭告天下。”
萧羽彦沉吟了片刻,却不知道该不该说。她也想抛下一切和他在一起,可是黎国于她而言牵绊太深。即便将来她愿意将江山拱手相让,宗室也断然不会同意。到时候,国破,她身为国君只能以身殉国。
不过那都是将来的事情了。既然她狠不下心肠,那么将来总会到来的结局,她便也能坦然接受了。上天只有安排,她只需要顺从自己的心意好好活着。
穆顷白低头看着她若有所思的模样,觉得可爱至极,便忍不住俯身吻住了她。萧羽彦被这突如其来的袭击吓了一跳,手中的折子还没有放下。便仰着头承受了他热切的吻。
他舔了舔她的唇,伸手将她拽入怀中,抱着坐在了腿上:“羽儿,这折子总也批不完。但是**一刻,让夫君好好疼你。”
萧羽彦身子一僵,那才过去没多久的恐惧再度袭上心头。她目光躲闪着撇过头去,忽然瞧见了地面上的那本书《御妻有术》。
她蹙眉道:“你……你方才一直在看的,是这本书?”
“是啊。云洛昨日赠了我十来本,这是第二本。其中有不少古籍,我最近看得颇有些心得。”穆顷白嘴角勾起了一丝笑意,“不如我们再行尝试一番可好?”
第74章 潜入皇宫
萧羽彦恨不得立刻将那些书全都烧掉,云洛这丫头简直居心不良。可是他方才的吻让她有些意乱情迷,萧羽彦迷迷糊糊地觉得。也许上一次只是因为是头一回,所以难以控制自己。
也许……也许这一次不会了。
她怀着侥幸的心理勾住了他的脖子,回应着吻了吻他的额头。穆顷白立刻倾身压了下来,温柔道:“你可知,这几日我有多难熬。”
“我……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反正伸头也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你……你给个痛快的。”萧羽彦一脸舍生取义地闭上了眼睛。
穆顷白笑了起来:“好,那我便不客气了。”说着便要去撕她的衣衫。
萧羽彦手忙脚乱阻挡道:“不行不行,你老撕我一副,我黎国国库都要被撕空了。”
“我赔。”
“你……你可别说把人赔给我。我可养不起。”
穆顷白笑了起来,嗤啦一声将她的衣衫撕了下来。俯身扑倒了萧羽彦,正要大快朵颐一番。
忽然,她听到外面传来一阵急切的脚步声。穆顷白目光一沉,正要将她抱着向床榻走去。萧羽彦连忙挣扎着到:“好像有人来了。”
“凭他是谁,都得在外面等着。”
话音刚落,门口便传来了沁弦的声音:“陛下,大理寺卿求见。”
“宋晏,他——”
提及此人,穆顷白不由得皱起了眉头。上一次萧羽彦去见他,回来便闹了那么一出。这人虽然断案如神,可做人上问题却很大。
譬如此时此刻,国君必定没有就寝。但国君也有自己的生活要过,否则哪来的子嗣?穆顷白冷声道:“我随你一起去。”后半截话“教他做人”,他并没有说出口。
萧羽彦思忖了片刻,颔首道:“他每次求见都是有要事,今日怕是也不例外。那就——在偏殿见吧。”
“好。”穆顷白脱下自己的衣衫套在萧羽彦的身上,“你不是要我赔你么,我的衣服赔给你。”
萧羽彦撇嘴道:“这不是胡闹么,我能穿着这一身去见人么?我……我臣子要怎么看我。”萧羽彦说着就要去换衣裳,却被穆顷白揽住了肩膀,“我觉得挺好。羽儿,你知道为何他们常说我看起来风度翩翩么,其实都是人靠衣装,你穿了这衣服,如今也是风度翩翩的。”
“真的吗?”萧羽彦将信将疑看着穆顷白,他循循善诱道:“你觉得我的品味如何?”
“不大好。”萧羽彦实诚道,“你若是品味好,怎会觉得我丑。”
穆顷白忍俊不禁,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好了,别让宋晏等急了。”
萧羽彦想想也是,都晚上了,索性不拘小节。于是裹着穆顷白的外套便走出了寝宫,向偏殿走去。她身形比起穆顷白来说要娇小很多。如今披了他的外套,越发显得只剩很小的一只。
她穿过宫室,来到了偏殿。偏殿的陈设相对简单,萧羽彦寻常很少踏足。她走了进去,宋晏正凝神看着墙上的一幅画。
这画作是出自周王宫一位画师的手笔。那年她出生,便赠与了母后当她生辰的礼物。后来母后别的东西都没带,唯独是留下了这幅画。
那位画师死后,他的画作便成了价值连城的绝笔。不过母后想来不是为此才留下的。画中是一处琼楼玉宇,亭台楼阁间隐约可见一名女子抱着一个婴儿。
满城风雨,唯独女子周身散发着暖色的光。而不远处的城楼下,一名男子策马奔来。萧羽彦很少仔细端详这幅画,只是觉得意境不错。
宋晏是个读书人,想必对于诗画鉴赏也颇有些兴趣。但萧羽彦没什么心情跟他聊这些风花雪月,便单刀直入到:“宋爱卿前来,所为何事?”
“微臣——”宋晏正要禀报,忽然瞥见了一旁的穆顷白。他并不认识穆顷白,但是见过他戴面具的样子。如今这样又如此完好无损地站在陛下身边,果真是有些手段。
只是事关机密,不能让外人知晓。于是他使了个眼色。萧羽彦看了穆顷白一眼,正犹豫要不要让他回避。穆顷白却径直走到一旁坐下,好整以暇地看着两人:“宋大人有话直说,这里没有外人。”
宋晏皱了皱眉头,这人还真不把自己当外人。毕竟是个齐国人,在黎国听国家机密,这算是怎么回事?于是他开口道:“陛下,臣以为。国家大事,闲杂人等还是应当回避为好。”
萧羽彦也是深以为然。别说穆顷白是齐国人,就是当年父皇处理朝廷政务,母后也都是要回避的。思及此处,萧羽彦便对穆顷白道:“夫——穆兄,寡人这里有政务要处理。等处理完了,寡人再陪穆兄研读诗书,坐而论道。”
穆顷白嘴角牵起了一丝笑意:“研读诗书何时都行,听宋大人断案却是精彩绝伦。上次听完,三个月不知肉味。如今难得的机会,我想知道,宋大人这案子究竟是查到了哪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