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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江茶茶……我——”江茶一抬眼,看见迟燃身后站着的人,“mani姐。”

迟燃表情凝固,缓慢转头,对上了mani冷酷的御姐脸。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你昨晚挂掉我二十个电话的时候。”mani看见迟燃就想翻白眼,碍于在剧组里不好施展,只好偏过头看向江茶。

“你就是江小姐吧?”

“是,mani姐好。”江茶很小心地和她打招呼。

mani皮笑肉不笑,“只要迟燃好,我就什么都好。”

江茶掀起眼皮,看见mani毫不掩饰的打量,然后拽着迟燃退后了一步,高跟鞋在地上敲击的声音很清脆,清脆地和她拉开了距离。

一晚上积攒的高涨情绪突然消退,拉开距离的时候有寒风趁虚而入,好像上帝垂怜的手被收走了,只剩下无法抵抗的沉默气氛。

“你什么意思,会不会好好说话?”迟燃皱眉挣脱她的掌控,“松手,这是剧组的衣服。”

“哈,你们刚才在对戏是吗?”mani转头揪住迟燃,“那抱歉了,我借用两分钟。”

“你有病吧!”迟燃甩开她,“我自己走。”

mani双手抱臂,不耐烦地看他,“你最好是。”

迟燃冷哼,“我当然——不是!”

“江茶!”

江茶看见迟燃身形一闪,绕过mani飞速朝自己跑来。

“啊?”

“给你的,拿好,不许分给别人!”

手心被塞进一把糖,另一只手捧着的苹果已经到了他手里。

“迟燃!”mani沉声冷脸。

迟燃不理她,看向江茶的眼里泛起佻荡的笑意,一边倒退一边扬起手里的苹果,噙出一个恣意又挑衅的笑:“它是我的了。”

江茶低头看着手里的糖,是小时候常常吃的那种,七彩镭射的糖纸在灯光下折射出五颜六色的光芒,像是易碎的琉璃。

她小心剥开一颗送进嘴里,嘎嘣咬碎,酸甜的味道瞬间蔓延了整个口腔。

***

裴离的杀青戏定在九点十分开拍,直到九点零五,才看见迟燃一脸烦躁的到片场,他目光一抬,轻易地越过人群看见江茶的身影。

像是有所感应,江茶就在那刻转了身,对上迟燃的眼睛。

“我……”

江茶徒劳开口,还没有吐露出什么,迟燃已经避开了她的注视,跟着场务引导到了站位。

“小姑娘,你还年轻,不要总想着走捷径。”mani不知道什么时候走过来,面无表情地看了江茶一眼,“有些路看起来是捷径,实际上却是歧途。弄巧成拙,会死的很惨的。”

“抱歉,mani姐,”江茶抬眼,眼神倔强,“我听不懂你说的是什么意思,也没有想过走捷径。如果你口中的捷径是指迟燃的话,那我为迟燃感到悲哀。”

mani轻笑了声,“你这话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江茶攥紧拳头,鼓起勇气,“迟燃他不是任何人的捷径,他是活生生的人。他有资格,也值得在抛弃所有的外在条件后,依旧被人喜欢,被人尊重,被人当做朋友。”

“看不出来你还挺倔,有意思,”mani红艳的唇勾起,没有任何生气的迹象,“怪不得能在程东手里活下来。”

“你——”

“是,我查过你。”

江茶冷眼地看着她。

mani抬手拍在她肩膀,笑得妩媚轻松,“有缘再见吧,小姑娘——如果下个月你还在这个圈子的话。”

浓烈的女士香水气味和高跟鞋敲打地板的声音一起远去,江茶却仍旧觉得无法呼吸。

她站在原地用眼神茫然地搜寻,看见迟燃背对着她正在听宴凯讲戏,人群簇拥着他,她站在圈外,只能看见他的发梢。

间隔不足十米的距离,却像是无法逾越天堑的鸿沟。

童话书被风翻到了午夜十二点,魔法和南瓜车一起消失,烟花和明灯都在心底迅速陨落,变成没有意义的空洞虚像,所有关于昨夜的记忆,关于迟燃的事情,都在灰姑娘美梦醒来后消散,变成投进瞳孔的失落,变成无法打捞的淤泥。

她怅然若失地从盛放后的灰烬中爬起来,只能闻到呛鼻又令人窒息的火药味。

“江茶老师,准备了!”

“知道了,马上来。”江茶吐出甜的发苦的糖,包在糖纸里扔进垃圾桶。

***

“第一镜我们拍裴离岑明重逢,但是你们要把握这个度啊。”

宴凯把剧本点给迟燃看,“迟燃,岑明这个时候的心情应该是又惊喜又诧异,惊喜是因为裴离没有死,诧异是因为裴离已经面目全非,完全不是自己记忆中的那样了。”

迟燃没看江茶,沉默点头。

“裴离这一块首先要有一个很大的情绪起伏,岑明出现前她应该是视死如归,出现后呢,首先是惊讶然后是愤怒和窃喜,愤怒和窃喜的这两个点江茶你应该明白吧。”

江茶垂下头,“知道。”

“事与愿违。”

宴凯竖起大拇指,露出明显的欣慰和赞赏,轻快地一合掌,“那二位都没有问题的话,我们——开拍!”

“灯光再暗些,各机位ok?”宴凯握住对讲机,“action!”

没有月光的夜里,风里的树木站成张牙舞爪的婆娑鬼影,江茶站上棺材,听到指令后猛地睁开眼,周身气势陡然改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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