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雁既然来了,作为交通工程的传奇学姐,她被陈运飞临时叫来帮忙,这样的讲座之前谢雁也见过两次,但当时的气氛比现在热烈许多,来的学生也很多。
年轻人基本上网,而现在在网上对动车,高铁的恶意和谣言层出不穷,他们的热情有消退也很正常,整个讲座也没什么特别的。
倒是那个叫做纪铃的师妹还挺热情,直在问谢雁各种专业问题,谢雁和她聊了几句,知道她被陈运飞推荐进入他们动车组的研发项目团队,虽然不是核心人员,但在未来,谁能说得准眼前这个小姑娘的发展呢?
讲座的冷清让纪铃多少有些失落。
主讲是陈运飞,在结束的时候,掌声有些稀疏。
等人走散场了,纪铃在收拾会场,她收好资料,抬头,却看见谢雁在黑板写着什么。
陈运飞也看见了那句话,他知道自己这个师妹,比自己的实践经验更多,在线的时间也比他多,说实话,在实验室里的日子可比在外面的工程队单纯多了。
只需要考虑技术和资金问题就行,而那些在铁路线的人,那些工程师,设计师,却要考虑很多别的因素。
原本陈运飞以为,这次事故遭到影响和冲击最强的,应该就是谢雁这样在外面为这个行业努力的人。
但她之后,并没有露出过沮丧的神情。
谢雁写完这句话,转过身,笑着看向两人,“眼熟吗?”
纪铃点点头。
陈运飞哑然失笑,想起数年前的自己,“你总不会是给我在打气吧?”
黑板,字字有力的粉笔字写着段话。
“‘生命有长短,命运有沉升,所幸我的生命,能化成匍匐在华夏大地上的一根铁轨’,这是詹天佑先生说的。”纪铃念出了黑板的这段话,也认出了来源。
这也是数年前,同样在交大的教室里,陈运飞做的演讲,当时,还是谢雁帮他写的稿子。
当时的他们,年轻气盛,华国的铁路刚开始发展,每个人充满了干劲。
而随着时间的发展,铁路的确是发展了,但陈运飞偶尔也会有迷茫。
发展的这么快,究竟是好,还是不好?
事故频发,乘客不满,无法买到车票,年年爆满的春运,不堪重负的铁路系统……
现在骤然又看见这句话,还有些恍然。
谢雁说,“每个时期有每个时期的困难,做什么事都不会简单,更何况,我们做的不是简单的事,是重复的事。”
她的脸没有多少血色,但目光坚定。
“华国的路,华国的车,是华国工人,设计师,研究人员……华国的无数人努力创造出来的。”
“只要回顾自己的人生,没有白来这世间走一段路,没有后悔自己的选择和付出。”
谢雁:“没有辜负自己的价值,那么无论人生长短,无论命运沉浮,都是最好的人生。”
她没有成为这大地的一根铁轨,但是她的命运,和铁轨的车轮紧紧连在了一起。
和这片土地,紧紧连在了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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项目很快启动了,谢雁没有浪费一点时,纪铃很有天赋,虽然是团队的新人,但也很快融入了团队里,大家都是年轻人,很容易交流和打一片。
这次他们主攻的车型是cr400系,以400命名,作为目标,就足以证明这次自主研究的不同——他们要挑战的具有完全自主知识产权的动车组,是以400公里时速为目标的超级高速动车。
即便是siens的vro系列,作为300速度级别的动车,已经成为了世界顶尖的一流水平,成为各个国家的引进目标。
为了让华国自己掌握核心技术,从设计到生产,完全国有化,整个研发过程,将由华国的团队自己进行。
项目组要克服的技术难题不少,但谢雁早就习惯了这样的生活,但每个人,能在攻克难题的过程中体会到不一样的快乐。
这样的快乐,和痛苦是难分难舍的,实验失败,遇到一个个知成因的问题——痛苦,但当这问题被解决,也味着他们做出了一个个技术突破和进步。
预计大概要七八年的研发过程,在谢雁团队的努力下,进度很快,到了第三年,已经完了大分内容的研发,关键的技术难题已经解决。
而到了第三年年尾的时候,郑晴请了假期回来看谢雁,这次无论如何她也要把人带去休假。
苏筝倒是离谢雁团队很近,常跑看她,陪她去医院。
这几年的事情,华国的纵横规划已经变作了八纵八横,京沪高速铁路连续五年盈利,当年的事故风波已经过去,很多人遗忘了事故,但在这个行业里的大多数人,依然谨记着当年的教训。
沪城最大的列车调度所,每天有无数列车在这里接受发车命令。
周廊教授前一年已经走了,陈运飞也成了动车实验室的负责人,苏筝负责的磁悬浮列车正在挑战新的速度级别,也在研究不同的轮轨材料,虽然目前磁悬浮还无法在华国推广开来,成本也很高,但未来必然是属于更高速的时代的,谢雁相信,磁悬浮有一天也会走到交通舞台的正中央。
但郑晴来的时候,谢雁已经在医院了。
进电梯的时候,有个男人带着个双眼红肿的人从电梯下来,郑晴只看了他们眼,觉得有眼熟,但想不起来哪里见过,她没有多想,快步去了谢雁的病房。
人已经昏迷,谢雁父母叫的人在走廊和医生说话。
纪铃和苏筝在病床旁边交谈,纪铃也哭了好几个小时,“我们谁也不知道她的病有那么严重。”
“前天,她还在整理资料,那个时候我们就应该让她休息的。”
谢雁通宵整理的资料,是整个项目的重要内容,还有她没有时间去实现的想法,这内容,太多,也珍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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