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这里曾经修过一座桥,也是村里和县城一起修的,但最后桥塌了,死了好几个人,现在崖底还有那些死去村民的坟。
前村长因为这件事丢了命,会计被抓了,现在崖边还有残留的桥壁。
“以前我们也觉得修桥是好事,但事实证明这是祸事!断崖村不能修桥!”
女人摇头,“我死了丈夫,别人死了亲人,你们说桥稳得很,不会塌,以前也是这样说的,不过是上下嘴皮子一碰的事儿,我们却要用命来填。不行!断崖村不能再死人了!”
“对,修桥会惹怒老天爷!”
“你们走了,死的是断崖村的人!”
“不能修桥,必须改道!”
“这,这……”
上一任会计修的桥,和他们有什么关系啊?
老吴说什么他们也不信,认定了一点。
“你们没有家人遇到过这种不幸,根本无法理解我们!”
“就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老吴能说什么,他修的桥都是对得起天地良心的,当然不会有人出事,再说了,如果他修的桥出了事,他还能出现在这儿吗?
“我能理解。”
喇叭里忽然换了个声音。
村民们再一看。
原来出声的不是车顶,而是车后面。
一个二十多岁出头的年轻姑娘,拿着扩音器走了过来。
苏擎和方斯闻跟在她身后。
三人来的急,脸上还有薄汗。
“你们应该有人认识我,”
她一顿,道,“我叫谢雁。”
有小孩没听过,问:“谢雁是谁?”
“别说话,听大人说!”
前村长媳妇当然认识她。
“我的外婆,就是塌桥事故的受害者之一。”
最可怜的还是谢家的姐弟,外婆去世了,他们两个孩子,当初都才十一二岁,成了彻彻底底的孤儿。
之后听说去了城里投靠亲戚,再也没有了消息。
“小雁?你怎么回来了?”
女人一愣,“你……”
“对,我是队里的工程师。”
她指着前面的断崖,“从小时候,我就决定,长大以后要修建一座不会因事故倒塌的,稳固的桥,要让断崖村的断崖,不再是阻碍。”
“你们应该比谁都知道,断崖村为什么到现在还这么穷,县城的人住上了新房,断崖村的孩子想要上学,还要翻山越岭。”
她说,“那座桥断了,不代表断崖村的未来就没了,不代表这里从此就不允许出现桥。”
“我可以用生命担保,在我们工程队手底下出来的桥。”
她说,“绝对不是豆腐渣工程。”
苏擎和方斯闻原本是打算来劝服村民的,可听见谢雁说的话,这才得知,原来这里是她的老家。
原来她还曾经经历过这么痛苦的事。
然而,在谢雁的脸上,完全找不到痛苦和胆怯,有的只是勇敢、坚毅和信念。
她是事故的幸存者,是当年事件的经历者,她的亲人此刻就躺在崖底,同时,她也是桥梁专业的工程师——她比任何人都有资格决定是否要在这里修桥。
“当年申请修桥,就是因为村长想要我们村子摆脱穷困,走出大山。”谢雁看向女人,“而因为这个想法,他丢了命,这个想法是错的吗?”
“不,错的不是村长,错的也不是桥,错的是起了贪心的张会计!是那些贪了钱的人,是他们害死了我们的亲人,是他们,让断崖村的发展停在十几年前。”
谢雁语气坚定,“我的亲人因为贪污而死,我绝不会做这样的事,相反,我比任何人都憎恶这样的事,我向大家保证,造桥,我们绝对不会贪一分钱!”
此刻,被各种言论裹挟着的村民们才在谢雁的话里逐渐清醒过来。
是啊,当年并不是什么天灾,而是贪心的张会计暗中动了手脚,现在负责的谢雁,她不可能和张会计一样。
就在村民们渐渐散开,四周安静下来的时候,又有声音在喊——
“穷点怎么了,至少还有命!你们想拿断崖村来做成绩,不顾我们村民的死活,没门!身为断崖村的人,我第一个不答应!”
“就是,别说大话了。你现在都不是断崖村的人了。”
“你第一个不答应?”
谢雁一看,喊得最厉害的是一个二十多岁,胡子没剃干净的男人,他身边几个青壮年,也跟着他一起喊。
男人以为自己这句话能继续煽动村民,可没想到其他人都不说话,反而显得他们的声音很突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