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武鸣“嗯嗯嗯”地点头,然后探头往教室里喊:“老爷,磨蹭什么呢?走啊,借伞去。”
老爷大名叫叶全,平时大家喊他老叶,后来相处久了发现他这个人有点老成,做事相当保守,很爱打着“顾全大局”的旗子让大家不要冲动,周武鸣作为经常被劝说的人带头喊他老爷。
“来了。”叶全走出来的时候背了书包。
周武鸣问他:“你现在背书包干嘛?我们一会儿万一借不到还得回来呢。”
“现在都十点了,借不到也不用回来,我们直接从另一边楼梯下去,”叶全说着扶了扶被风吹歪的眼镜,他看向郁温和向芹,“你们俩也收拾一下,真借不到我们就去保安室,保安室那里有伞,不过应该只有一把,最多两把,到时候周武鸣拿一把和向芹一起走,我可以拿一把送郁温去附近的商场,商场附近好打车一点。”
向芹问:“那万一保安室只有一把呢?”
叶全说:“所以我们现在去借。”
“万一借不到呢?”向芹又问。
“那算我们倒霉,好吗?祖宗。”周武鸣说。
向芹又手痒了。
周武鸣眼疾手快拽着叶全就走,边走边问:“你说的初中同学真的有伞吗?”
“他有看天气预报的习惯,应该有,而且他的伞很大,装三个人没关系,到时候可以我先送郁温,然后再把伞拿回来接我同学。”叶全说。
基本上把能出现的情况都分析了,可以,周武鸣安心不少。
周武鸣和叶全消失在走廊拐角,向芹才拉着脸跟郁温说:“对不起啊,乖乖。”
如果不是她非要郁温一起玩,郁温也不会让自家司机先走,自然也就不会跟着他们落到这种地步。
郁温笑着摇头,“没事。”
她伸手摁在向芹肩膀上,半抱半推地往教室走。
为了安抚向芹的愧疚心,她说:“有难同当嘛。”
向芹扁扁嘴,把希望寄托在叶全身上。
“先收拾东西吧,”郁温说,“一会儿不管借没借到,我们都要走了,太晚了,不能再留了。”
向芹闷声说好。
郁温和向芹是初中同学,俩人一直玩得不错,高中能分到一个班级是很幸运的事情,不过二人有身高差距,没法坐同桌。
向芹矮一些,从初中就属于离不开前三排的,现在高中也是在第一排。
郁温坐位稍微靠后一点,她一边收拾东西一边问向芹:“芹芹,你想好文理了吗?”
雨声太大,削弱了郁温的声音,向芹没听清,抬着声音问:“你说什么?”
郁温摇摇头,没再说话。
这时余光忽然晃过一道身影,郁温以为是周武鸣和叶全回来了,抬头发现人影已经没了。
郁温走近窗户,探头往外看,只见一道很高的身影远去,他步子有些懒,头发像草,风雨里,草丛毫无挣扎意识地向后倒。
但不知道是不是他太高的缘故,即便“草丛”逆来顺受,也有几分一览众山小的优势。
郁温记得教学楼单层高度一般不低于三米三,这人远远看去好像也就比房顶矮一点,抛开视角差异,这人有两米吗?
郁温心底微微震惊了下,随后又收回目光。
向芹收拾好了,过来找她,问她:“看什么呢?他们回来了?”
“还没。”郁温看一眼面前的向芹,没说刚刚看到了什么,她怕打击到向芹的生存欲望。
“唉,希望他们能借到,”向芹张口就来,“能借到就说明我下次月考数学能及格!”
几分钟后。
“靠!”向芹脸色比刚刚还难看。
周武鸣吓一跳,“怎么了怎么了?刚刚不是让你们做好了借不到的心理准备吗?我们千算万算也没算到老爷同学今天会请假啊。”
“不是,她是没做好数学不及格的准备。”郁温有点想笑。
她咳嗽两声才算勉强忍下笑意。
生活里突如其来的风雨很多,从天而降的乐趣也不少。小插曲吹散郁温心中的郁结,她笑笑说:“没事,那启动预备方案吧各位。”
向芹显然还不能接受自己下次数学继续不及格的噩耗。
四人各顶书包跑到学校门口的保安室门口,周武鸣率先敲窗,大喊:“叔!叔!有伞不?能借不?”
他们学校保安有两位,一位偏胖,一位非常瘦,今天值班的是胖的,本来他正坐在椅子上昏昏欲睡,听到声响迷迷糊糊睁眼回头,看到他们各各狼狈模样,问:“怎么还没走啊?几点了都?”
“这不是躲雨了吗?”周武鸣又重复一遍,“您有多余的伞不?能借给我们两把吗?”
“有,能,”保安说,“但是没有两把。”
向芹仅剩的希望破灭,面色如灰地扶着郁温,摇摇欲坠,快要昏去。
郁温哭笑不得,说:“没事,一把也行,一会儿伞先给我,我去附近商场拦车,然后来接你们。”
她说着弯腰拿起保安室门口角落的一把黑伞,“是这把吗叔叔?”
“不是,”保安大叔一愣,“诶?这把哪来的?”
他说着推门出来,手里也拿着一把黑伞。
向芹顿时起死回生,“太好了!及格了!”
保安大叔显然不解这两者其中关联和逻辑,郁温开口问:“那这把我们可以拿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