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
果然,下一秒,身后杨姜一声响亮的,“我、操!”
郁温只好再次回头,上车前,和大家挥手。
车门关上,一身正装的男人转身,隔着遥遥马路,他朝对面的少年们点头,然后上车。
大概每一个马路这边的人都希望自己长大后能成为马路对面的人。
“十年,”杨姜无限感慨,扭头问杨奇,“给你十年,你能这样吗?”
杨奇没回答,但是白了杨姜一眼。
“你看,你就会恼羞成怒,人家成功人士可不会,”杨姜又问步西岸,“步总,你呢?”
步西岸也没回答。
但是杨姜不敢嘲讽步西岸,就搂着向芹八卦,“这谁啊?郁温她哥啊?”
向芹摇头,一脸“你问吧,我绝对不说”的表情。
杨姜危险一笑,“男朋友?”
向芹眼睛瞬间瞪大,更拼命地摇头。
杨姜长长“哦”一声:“懂了,肯定是郁温某个叔叔的儿子,喜欢郁温对不对?还是郁温喜欢他?”
向芹立刻大声反驳,“才不是!郁温才不会再喜欢他了!”
话落,现场一片寂静。
几秒后,向芹撇嘴,要哭了。
杨姜忍笑,“啊啊啊,我们绝对当没听见!”
向芹很显然不信任,“真的?”
杨姜举手,“发誓。”
然后扭头让大家也跟着,“快发誓快发誓,没听见对不对?”
这一扭头,才看到步西岸慢慢脱离了大部队,走向远处。
杨姜“诶”一声:“步总走那么快干嘛,又搞特殊。”
杨奇说:“还能干嘛,回家啊,都跟你似的,快点,别墨迹了。”
“哦,来了。”
第十一章
车里有挂式香包,中调像山上的香火,后调泛一点点苦,是成年男性才能欣赏到的味道。
郁温不太喜欢这个味道,闻久了会让人不由自主想起不太愉快的事情,喝口白开水舌根都是苦的。
她抬手开窗,风灌进来,车厢很吵。
言宥旻看一眼后视镜,他鼻梁上架的有一副眼镜,隔着眼镜和后视镜两层玻璃,郁温也能察觉到他投递过来的目光。
过一会儿,还是郁温先开的口,因为言宥旻在路口拐弯,开往并不是郁温家的方向。
她问:“要去哪儿?”
“去周老师家。”言宥旻说。
周老师是周山,郁学舟几年前生意刚起步认识的书写家,周山本人不算大家,但是带出了一个大家学生,那位学生郁温没见过,只听说是位很有天赋的青年,可能天才都觉得世俗困顿难熬,年纪轻轻就结束了生命。
后来周山没再收过学徒,但是他对郁学舟还算欣赏,因为郁学舟总是爱把德怨因果挂在嘴边,畏惧因果的人都不会太恶劣,久而久之郁学舟和周山来往愈发密切。
搬到抚靑市第一年,郁温过生日,周山很给郁学舟面子,亲自给郁温写了一副字:山风不见也少年。
那年郁温才十岁,从小被含着捧着长大,她自认没有远大抱负,只想事事皆两全,所以山风不见也少年是她的理想国。
也因为这福字,郁温对周山有特殊的敬重和亲近。
后来郁温常去周山家,跟周山学写字,虽然明面上没有立师徒仪式,但大家都知道,郁温算是周山半个徒弟了。
十三岁,情窦初开,郁温认识了言宥旻。
周老师旧友的孩子。
言宥旻当时已经工作,大郁温一轮。
郁温后来想想也理解,她生活里常出现的男生都是毛头小子,大多自负又傲娇,而已经被生活洗礼过的言宥旻就显得没那么尖锐,他绅士知礼,偶尔也风趣幽默,对他产生特殊情谊似乎是理所应当的事情。
不过成年人有致命的吸引力,自然也有令人厌恶的另一面,比如现在,郁温尴尬,他却能若无其事,好像真的把郁温那段情窦初开当成了一截短暂潦草的成长必经之路。
“听说你选了理科?”言宥旻随口闲聊。
郁温“嗯”一声,不想聊的态度很明显。
言宥旻无奈笑笑,顺着郁温的意愿闭嘴,但郁温却觉得烦闷,因为他这态度实在太像对待无理取闹的小孩。
到了周家,郁温没等言宥旻过来开车门,她自行下车,进门。
周芊在大厅的沙发坐着,一同还有其他几位阿姨,有几位郁温是见过的,她过去乖巧打招呼,换来一片笑意称赞。
“你张叔今天有事,车是你爸开的,他喝了酒,没法去接你,就让宥旻去接的。”周芊跟郁温解释。
郁温点头,问:“他们还没结束吗?”
“在聊天,估计还要一会儿,你困吗?困的话我把钥匙给你,让旻宥送你回去?”周芊说。
郁温摇头拒绝,“不用,我和你们一起吧。”
她说完言宥旻刚好过来为大家添水,顺口说:“明天周末,玩会儿也行。”
周芊笑着摸郁温的头,“要去和哥哥一起玩吗?”
郁温说不了。
周芊还笑:“早几年还很爱跟着宥旻一起玩呢。”
“长大了。”有人附和。
言宥旻也笑。
郁温心烦意乱,在一旁窝着当鹌鹑。
没多久,男士都下来,酒气很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