团圆(1 / 2)

<h1>团圆</h1>

皇帝点头:“是, 怎么了?”

她伏下身, 下颌抵在他胸口上, 笑吟吟地望着他:“臣妾觉得年年都是宫宴,没趣儿得很, 心里总想换个法子过这团圆佳节。”

皇帝便问她:“怎么换个法子?”

夏云姒道:“晌午自是照例要去太后那里用膳的,晚上的宫宴……皇上可否准臣妾告个假?”

他不由嗤笑:“想在宫里躲懒,就算换个法子过节了?”

“自然不是。”她悠然摇头,“臣妾带着宁沅一起,在永信宫里备好月饼、酿好桂花酒, 等皇上来一道赏月!”

说着静静垂眸, 那抹自眼角沁出的甜美笑意多了三分羞赧,声音也低了些许:“一家人坐在一起赏月, 才不负这佳节嘛。宫宴上皆是礼数规矩, 没什么意趣。”

他抬手揽在她肩头,秋日虽冷, 但殿里暖和, 她的上襦仍很单薄。这般一揽, 肩头便感受到他掌心的温热, 她更在他胸口蹭了一蹭:“好不好?”

“好。”他欣然应允,“那你称病告个假,朕宫宴时早些离殿,去找你。”

夏云姒点点头:“皇上可要如约来才是, 臣妾便等着了。”

说罢她便也褪去鞋袜上了床, 与他一并躺下午睡。她依偎在他怀中, 他始终揽着她,温柔得像是话本中那些一心善待发妻的专情男子。

不过多时她便当真小睡过去,他起身去看折子,她也未完全被惊醒。便只觉他在她额上吻了一吻,熟悉的松柏香随之远了,她的梦境也愈发安稳。

这五日里,他有三日翻了牌子。一日是她、两日是叶美人。

看来这叶美人果真很会讨他的欢心。

中秋当日下午,自太后处回了永信宫,她一边着手备着月饼,一边脑海里斗转星移地思量。

她想她这般转一转路子,应是不会吃亏吧。

她在皇帝跟前的长处不过是两点,一是容貌与才艺这样的表面功夫;二则是因为姐姐而有的别样情分。

眼下这第一条同样成了叶凌霜的长处,单论容貌更比她还要略胜一筹,她硬拿这点与她较量便显然讨不着好,不如暂时避其锋芒善用第二条。

但这用法,又与她博宠之初一口一个姐姐如何不能一样。

毕竟她现在也真是他的人了,不再只是妻妹,这分寸要拿捏得更为当心——既用着姐姐留下的好处,让他理所当然地觉得这“一家人”之感不逾矩,又让他始终念着的只是她的好、而非把她当做姐姐的影子,方为上计。

“姨母。”宁沅在小睡之后过来找她,知她是在为晚上的事忙,便上前询问,“我来帮您?”

但她刚伸手,夏云姒伸手挡了他:“你想帮忙,可以去铺纸研墨,写几首咏月的诗、或画一幅画也好,晚上给你父皇看,也算应景。”

宁沅微微一怔,旋即明了:“姨母说的是,那我去书房了!一会儿再练一练剑,晚上也可舞给父皇看!”

.

过了约莫一个时辰,宫宴在太液池上的湖心殿中开始了。

殿中犹是一派歌舞升平,宫妃们不论得宠与否都个个喜气迎面。

庄妃坐等又等也不见夏云姒来,就趁含玉上前敬酒时唤了她一声:“玉宝林。”

含玉抬眸,庄妃轻问:“窈婕妤呢?都这个时辰了,怎的还不见她过来?”

含玉颔首:“婕妤娘娘今个中午不知是吃什么吃的不妥当了,回去就不太舒服,下午时臣妾着人去问了问,听闻她脸上起了疹子,怕是不便出来见人了。”

庄妃蹙眉:“可严重么?传太医去看过了没有?”

含玉福一福身:“娘娘放心,婕妤娘娘并无大碍,想来过两日便可大好了。”

坐在庄妃右侧的顺妃听言也皱眉:“正是冷热交替之时,可得注意身子。永信宫就你们两个人,你多关照着些。”

“诺。”含玉又朝她一福,声音刚落,背后又灵越动听的女声朗朗传来:“可是窈婕妤娘娘不来了么?”

含玉回过头,便见叶美人噙着笑,一袭孔雀绿的襦裙华丽妖艳,即便在这人人妆容精致的宫宴上,也仍显得浓墨重彩。

“美人娘子。”含玉垂首应了声“是”作为应答,她却看也不看含玉一眼,只朝顺妃与庄妃一福身,又遥遥朝皇帝笑道:“臣妾早听闻婕妤娘娘犹善琵琶,还想趁中秋佳节与娘娘切磋一二,没想到今日不得机会了。”

皇帝抿着酒,笑说:“日后自有机会。”

说话间,燕修容携着皇次子宁汜也上了前。

她笑意款款地向皇帝敬酒,一盅饮尽,趁着皇帝侧首示意宫人再斟酒时,暗拍了宁汜一把。

宁汜手里端了只小碟子,碟中盛着一枚月饼,一直死死低着头,被这么一拍才不得不硬着头皮上前:“父皇。”

“嗯?”皇帝回过头来,宁汜小心翼翼地举起碟子:“我给您做了个月饼……”

他声音太小,燕修容忙在旁边堆着笑帮腔:“这孩子忙了大半日,非说要表一表心意。”

皇帝淡笑,伸手将碟子接下:“辛苦你了。”说着便抱起了宁汜,燕修容在旁一直提心吊胆,见此可算松了口气。

打从宁汜打了皇长子宁沅之后,他在皇帝面前不得脸就已是人尽皆知的事情了。

她为此好长一段时间都没再差宫女去“关照”宁汜,后来左思右想,觉得宁汜到底还是皇子,有比没有强,这才复又继续了下去。

可既然接到了身边,她就总归还是盼着宁汜的处境能扭转一些。不说一跃必过皇长子去,也不能这样一年到头连君父都见不到几面吧?

眼下见皇帝肯与这次子亲近一二,她忙不迭地又说:“宁汜,与你父皇多说会儿话,母妃先去用膳了。”

宁汜心下并不放松,听言直是一怔,但见燕修容毫不犹豫地走了,也只好乖乖点头。

倒是叶美人又借机寻了话题来,笑容温婉至极:“皇次子孝顺。臣妾刚好新酿了酒来,茉莉花酒,皇上搭着皇次子做的月饼尝尝?”

她说着一睇身边的宫女,宫女会意,即刻将酒斟好,奉与二人。

二人相对饮下,皇帝点一点头:“是好酒。”

叶美人双颊染着绯红,抿笑颔首:“皇上喜欢便好,臣妾再敬皇上一杯。愿皇上……”

他却忽而摇头:“不必了。”

叶美人浅怔,他睃了眼面前空酒盏:“这酒较你平常所酿的更烈一些,朕晚上还有事,不能喝了。”

“……哦。”叶美人自有些讪讪,哑了一哑才回过神,颔首一福,“那臣妾便好好为皇上留着,皇上改日再用。”

言毕她福身告退,面上难免有了失落。

樊应德在旁低眉顺眼地瞧着,心里刹那间已盘算了几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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