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蔓蔓情绪激动,”最后还是黎冬先开口,转身将阳台门关上,声线干涩,“说的话你不用放在心上。”
房间一片死寂,罐头趴在客厅软窝里睡得酣甜,耳边只剩下厨房不时传来煮粥的微弱咕嘟声。
天花板吊灯打落下刺眼的冷白灯光,连同被光线直射的祁夏璟都让人不敢直视,却能远远感知到男人周身凉若霜寒的气场。
黎冬没有去看去祁夏璟此时的表情。
她绕过人后目不斜视地走向厨房,拿起过开将青菜梗丢进去,在水蒸气蒸腾而上中,出声也不知是说给谁听:
“我们约定过的,不再因为过的事情纠结遗憾。”?
逐渐黏稠的米粥时而冒泡,黎冬听见身后响起的脚步声,倒入调料味后用长筷轻轻搅拌:“其他人都可以,但至少我们不应该用十年前的错误,来责怪现在的自己。”
熟悉的气味靠近,男人颀长清瘦的黑影落下,黎冬动作微顿,继续道:
“这对你不公平,也对我不公平——”
黑影不由分说地倾压而下,卷席而来的乌木沉香强势的侵入鼻腔,随着落在腰上的力道收紧,属于男人独有的气息瞬间将她包裹其中。
不同以前小心翼翼的拥抱,祁夏璟像是要把她整个人揉碎在怀中,微弯的背脊身体紧贴着她后背,有力双臂紧紧环着她腰身,用力到黎冬甚至感觉到疼痛。
“黎冬,你担心的事情都不会发生。”
祁夏璟头埋在她颈间,试图用锁进怀抱的方式将她占为己有,低沉声线掺着几分沙哑:
“你什么都不需要做,只要再多给我点耐心和信任就可以。”
男人字字清晰压在耳边,其中压抑着太多复杂情绪;黎冬垂眸望着腰上根根修长的手,恍惚间又听见有少年同她低语。
十八岁的少年总是意气风发的,连语气都是乖张恣意,一遍又一遍告诉她:
“阿黎,你只要看着我就好,别人说什么都不重要。”
十七岁的黎冬没能做到。
所以她懦弱地提出分手,在祁夏璟抛弃全世界只一心向她奔来时,成了狠心无情的刽子手。
她从没不相信过祁夏璟。
她只是不相信自己。
“.....我答应你,”柔软黑发蹭在颈间带着痒意,黎冬从回忆中抽身,目光落在埋头在她肩膀的男人,忍不住问道,
“我能不能问问,你为什么每次都这样抱人?”
黎冬向来说话直白,思维又总是跳脱,八杆子打不着的提问令人猝不及防,终于让紧绷气氛碎出一丝裂纹。
沉默片刻,靠在她肩膀的祁夏璟沉沉笑出声,紧锢在细腰上的手臂卸下点力道,半晌回复:
“因为喜欢。”
暧昧又肉麻的话反而让黎冬不知所措,祁夏璟人还懒懒靠在她身上,右手缠上来掌心包住她的,低声贴在耳边落下:
“那我们不吵架了,好么。”
黎冬原本就没想过吵架,任由男人把玩她手指,半晌轻声道:“不想在父母面前提起你,除了高中的事,还有其他原因。”
“初三那年小姑和祁琛来x镇扶贫,两个人恋情公布不久,就有女人找来,当着很多人的面证明她和祁琛有婚约,说我小姑插足两人感情。”
黎冬转身结束拥抱,抬眸望进祁夏璟的深邃双眸,将上一辈的陈旧恩怨第一次摆在他面前,
“所以,父亲一直认为小姑是为了钱嫁进祁家,不希望我们和祁家再有牵扯。”
“黎媛不是第三者。”
祁琛毁约的事在圈子里曾引起轩然大波,祁夏璟对此很有印象:“小叔从未接受过这场联姻,毁约也是很早之前,只是女方一直纠缠,两家牵扯的利益过多,消息才一直没有对外公布。”
黎冬相信黎媛,也早见过祁琛看小姑的眼神——男人眼里盈满欲溢的疼爱,不像是装出来的。
但传谣容易辟谣难,这种事哪是夫妻二人两张嘴就能解释清的呢。
“父亲这些年始终耿耿于怀,最近身体又不好,所以我没有第一时间告诉他我们的事情。”
坦诚比想象中容易许多,黎冬如释重负地弯眉轻叹,再抬眸看人时,眼底满是认真:
“祁夏璟,我从没想过要你孤军奋战。”
女人明亮双眸中有光点闪烁,唇边盈盈笑意,看的祁夏璟喉咙发痒。
他双手撑在黎冬身后的料理台,在女人即刻紧绷的神情中,身体一寸寸向下压,倦懒嗓音带着点诱哄意味:
“‘我们的事情’?”
他不紧不慢地重复黎冬的话,步步紧逼:“不知道黎医生具体指的是哪件事?”
滚热尽数扑落在脸上,黎冬拒绝回答祁夏璟的明知故问,压下失控的心跳,转身又要去折腾那锅粥。
“逃什么,”祁夏璟将人圈在臂弯中不许她逃,左手轻抬又落下,微凉指尖滑过黎冬发烫的耳朵,薄唇轻启,
“在害羞?”
像是沉稳老练的猎手,祁夏璟勾人的桃花眸将黎冬暴露无遗的慌乱收尽眼底,灼灼视线烧过她双眸,有如实质地流连过她眉间与鼻梁,最终停在紧抿的红唇。
余光见黎冬十指紧攥拳头发白,祁夏璟温柔地握住她双手,耐心而强势地要她松开掌心,骨节分明的十指插1入她指缝间,改为两人双手紧紧交握。
微凉的触感刺激神经,黎冬却连呼吸都乱了节奏。
最终祁夏璟薄唇停在她烫红的耳侧,低声唤着只有两人才知晓的小名:
“阿黎,我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