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忍不住向后跌退半步,抬眸看向头顶门上的牌匾,微微泛黄的铜黄表面写着高三(7)班。
她绝不会记错,这是她和祁夏璟被偷拍的教室。
艰难出声时,她哑音不住轻颤:“你......为什么。”j?
祁夏璟是怎么做到的。
又为什么要做到这种程度。
为了她,真的有必要吗。
“这间教室在去年被废弃,我就随意让人改了下。”
捕捉到黎冬退却的动作,祁夏璟握住她的手微微用力,低哑的沉声柔缓又令人心安:“抱歉,以这种方式把你哄骗进来。”
他再想不到其他办法,能让黎冬不设防备地走进这间教室。
黎冬莹润的水眸中泛起点点湿意,却没有恐惧和不安。
祁夏璟拉着她的手走进废弃教室,在曾经那张老旧课桌坐下,抬起她因为情绪激动而轻颤的手,放在唇边轻柔落下一吻,柔声问她:
“我现在坐在这里,你还害怕吗。”
本该是感动发笑的时刻,黎冬却只觉得胸腔涨开酸涩,她紧抿双唇用力摇头,紊乱呼吸夹杂着细微跟哽咽,拼命压下眼中泪意。
“那晚来值班室,听见你在哭,我叫了你很久才醒,”祁夏璟眼中泛起的疼惜和怜爱刺痛黎冬双眸,男人抬手轻抚她通红的眼尾,微凉指尖轻拂去湿润泪意,只剩愧疚的嗓音沙哑,
“对不起啊,让你独自害怕这么久。”
黎冬握着他的手只是摇头,垂眸看清祁夏璟眼下淡淡的乌青,如鲠在喉的酸楚,让她实在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表达。
直到现在她仍不懂,十年前的陈旧积案,连她自己都疲于处理的情绪和心事,祁夏璟却近乎偏执的这样在意。
男人大费周章地折腾这样久,不过是想告诉她短短四个字:她安全了。
她不再需要躲躲藏藏地终日活在阴影之下,可以光明正大的同他牵手去任何地方,即便身旁有不好的声音和目光,他们也要共同度过。
“阿黎,伸手。”
一片压抑的静谧中,祁夏璟低柔的呼唤声响起;男人已经迅速整理好情绪,从大衣口袋中拿出巴掌大的方形透明盒,里面静静躺着一颗羸弱的嫩芽。
玻璃盒的触感冰凉,黎冬放在掌心细细打量,不解地轻声问道:“这是什么?”
“银杏叶的嫩芽,”祁夏璟转身看向窗外枯枝横生的银杏树,连一片卷曲焦黄的叶片都寻不到踪迹,沉沉道,“十年前的那个夏天,窗外也同样是这一棵。”
“我昨晚来学校,在树上发现了唯一的新芽,”祁夏璟口吻低沉而平缓,像是在徐徐道来一个故事,“这棵银杏在十年中经历过无数次枯萎和死亡,可与此同时,更多的一定是开花、结果与新生。”
手里的玻璃盒很轻又很重,黎冬静静望着男人深邃眼底泛起点温柔笑意,忽然明白他的话中深意。
祁夏璟牵住她整晚的手松开,两人各自掌心都是濡湿汗渍。
男人起立后俯身看她,薄唇停在黎冬耳侧,姿态亲昵:“我知道痛苦终将是痛苦。”
“但我希望这份痛苦,终有一天能发芽新生、结出最美丽的花朵。”
黎冬垂眸望着握紧在掌心的玻璃盒,坚定地嗯了一声。
一定会的。
一时间,空旷偌大的教室再度只剩下两道呼吸,祁夏璟极有耐心的保持俯身倾听的姿势,似乎在等黎冬为这个来之不易的今晚,画上圆满句号。
良久,黎冬听见自己轻声呼唤男人姓名。
“祁夏璟。”
“嗯?”
沉沉疑惑单音贴着耳边落下,黎冬身体细微地向后倾倒半寸,对上祁夏璟深邃深情的桃花眼后,弯眉莞尔一笑。
在男人微不可察的一瞬屏息中,黎冬微微踮脚,同时侧偏过头去,柔软湿润的唇轻印在祁夏璟的右脸。
十年前她不曾有勇气做到的事情,终于在今夜如愿以偿。
“你知道吗,”黎冬感到耳尖有些发热,只得错开视线才能将话说完,“其实这个吻,我等了很久。”
“以及,我也很幸运能成为你的万一。”
两人从学校出来时,时间已经过晚上八点,正好是第一节 晚自习结束,走廊上满是来往学生。
这次黎冬和祁夏璟都不再执着于一定要牵手下楼,只是并肩从教学楼后门出来,因为黎冬心血来潮想去看看操场旁那排银杏树。
祁夏璟自然都依她。
十余棵银杏树笔直排开,光秃枝桠羸弱地在寒风中颤栗,粗壮树干却笔挺粗壮,让人不由联想来年绿叶繁茂的模样。
黎冬在正对废弃教室的银杏树停下脚步,认真地从上到下打量许久,仰头看树顶时,忽地道:“明年开春发芽的时候,我们再回学校看看吧。”
说起明年未来时,黎冬脸上表情自然无比,下意识的语气让祁夏璟无声勾唇,沉声应好。
拍过照后,两人正要沿着银杏树原路返回校门口,祁夏璟口袋里的手机突然响起。
是徐榄打来的电话。
月明星稀,在寂静无声的夜里,无人空旷的操场环境,让听筒那边徐榄的声音格外清晰。
“老祁,老李头电话都打到我这里了,他让我问你魔都的事——”
“我等会回消息,”祁夏璟黑眸微沉,冷声打断对面问话,“我和黎冬在三中,你有急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