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彼此厌恶,一切的一切都相距甚远,仿佛上天打造的两块同极磁铁。
但这杀千刀的时间,漫长的时间把一切都改变了。
让讨厌中残存着默契,嫌弃中遗留着了解。
在宁潇决定彻底放弃散打那年,那个冬天,池蔚然突然说邀请他们所有人,去纽约跨年。
他在曼哈顿的家里,有个小阁楼,躺在地板上,能透过飘窗看雪。
十二月底的纽约冬夜,宁潇在聚会结束后,抱着瓶千里迢迢背来的乌苏爬到了阁楼地板上。
她像个垂头丧气的松鼠,丢失了所有过冬的食物。雪花纷纷扬扬,把她头顶的这一小块天空,变成了深蓝嵌白的海洋。
宁潇喝完了一整瓶,倒在了地上,被暖气烘得晕晕的。
其实她很想哭,又哭不出来。
直到池蔚然上来。
他穿着最简单白t和灰色运动裤,跟平时笑意盎然漫天勾引的样子也不同。
他站在那里,垂着头看她,姿态闲散,表情平静。
宁潇眼睛通红,盯着他看了会儿,突然把池蔚然拽到了地板上,冲着他手臂一口咬了下去。
池蔚然没吭声。等宁潇反应过来,已经半压在了他身上,她就着淡淡的酒劲,跟愤怒的小兽一样,在他嘴上撞了一下。
就这,池蔚然记仇记了n年。
重遇以后,搁大街上给她还回来了。
宁潇现在能清楚记起,前一晚那些耳鬓厮磨的细节。
每一秒都让她手脚蜷缩。
别的不说,前摇都有至少四十分钟了。
是人吗,是妖精吧,能忍那么久!
宁潇急需大事件来覆盖这些回忆。
坐了四个小时高铁,一个小时车后,宁潇冲到宁均言家里的第一秒,鞋也没脱,直接吼了出来。
“哥,我要相亲!!!”一抬眼,宁均言果然坐在客厅沙发上,欲言又止。
宁潇的视线缓缓移到一旁。
穿着黑衬衫的男妖精微笑着望过来,眉头轻挑。
天。
杀了她。
宁潇默不作声,转头就想再开一次门。
“潇崽,好久都没跟小池见了,你去哪啊?”宁均言呼唤她。
——我去死。
我现在就去死。
宁潇面无表情地转过来,用视线回复道。
……
宁均言是下班前被堵个正着的。
池蔚然就在大楼门口等的,看到他以后,非常自然熟稔地打了招呼。
他身边有女同事眼睛一亮,小声地问这是谁。
宁均言的回忆瞬间涌了上来。
他对池家这位,一向抱持敬而远之的态度。
一开始,宁均言对池蔚然的所有印象,都是宁潇带来的。
只要她提到这三个字,立马会转成狂暴的战斗状态。身为兄长,宁均言自然无条件站在宁潇同一边。
直到后来,池蔚然跳了级。
跳到了重点班,又开始搞竞赛,宁均言见他的次数直线上升。
他的感觉跟宁潇差不多。
——虽然常年笑眯眯的,但感觉不是什么好东西。玩世不恭,总是困,懒得动,又聪明的像个怪物。
宁均言还记得高三的某天,池蔚然被罚站了。
就在教导主任办公室门口。
他还没来得及告诉宁潇,宁潇已经一阵风似地刮了过来。
来看热闹。
宁潇脸上的欣喜装不出来,简直有种过大年的气氛。
池蔚然任她在眼前蹦跶,就那样敛着眸,不说话,安安静静地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