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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天羽老家的县城,因为开发的关系,原先葬有龙家祖先,还有龙天羽爷爷奶奶、父亲的那座山也被当地政府批下来要推平建工厂。为此,为了赶在施工队动工之前妥善安置好已经安息了的龙家历代先人,龙天羽为这事整整操劳了一个月,才终于将所有龙家的坟都妥当迁移至母亲去世后下葬的墓园里。
这天是龙妈的祭日,龙天羽和易清一道去墓园里给母亲上香扫墓。龙妈的坟前,一年四季都会摆有一束海芋花,是龙天羽特意雇人定期送的。算下日子,母亲过世也有五个年头了,每次到了母亲的生日或者祭日,龙天羽都会过来看看,跟母亲交代下公司的情况,再跟她说下自己的生活,叫她不要担心,一切都好。有时候,看着墓碑上母亲的照片,龙天羽总觉得母亲是真的能听到自己说的话的,而她也真的会如照片中那样的,听到自己过得很好时,露出满足安心的笑。
母亲过世这么些年,有时一晃神,总觉得她离开不过是昨天的事,心中涌起的那股伤感也一如那天早晨醒来,发现母亲已经过世时那样的,同样浓烈而沉痛。
每次从墓地里回来,龙天羽都会消沉好几天。易清知道他心里不好受,龙天羽来,他都要陪着一道过来。龙天羽跟母亲交代事情的时候,易清就站不远处等着,一直等到龙天羽说完了从墓碑旁站起来,他才会走过去,恭恭敬敬地在龙妈的墓前鞠三个躬,然后和龙天羽一道回去。
今年兴许是因为迁坟的事,此刻站在母亲的面前,旁边还有父亲等龙家先辈,龙天羽显得比往年更加地伤感。
他坐在母亲坟前说了一阵,只觉得越往下说,喉咙那里就越堵地难受,母亲的相片也在自己眼里越来越模糊。到了最后,他实在说不下去,只低着头轻声说了一句:“妈,我很好,你放心罢。”
要是你能亲眼看到我过得好,那该多好。
龙天羽坐在那里,将墓碑前已经枯萎了的海芋花收拢了放到一边,又仔仔细细地将新鲜的那束一枝一枝摆好摆端正了。不知不觉,眼泪就掉了下来。
他赶紧用手要去擦,易清却已经从旁边走了过来,抓住了龙天羽的手,“海芋花的汁有毒,别用手擦。”他说完,自己拿手帮龙天羽擦了脸上的泪,搂着他的肩膀将他从地上扶了起来。
两个人站在龙妈的墓碑前,看着照片里龙妈的笑脸,良久,谁都没说话。
“走吧,回去了。”龙天羽又看了一阵,才对身旁的易清说道。
“嗯。”
易清等龙天羽去给旁边的祖辈们鞠躬的时候,对着龙妈的照片又看了一会,一直到龙天羽快跪拜完了,他才对着照片里的人说道:“天羽的以后,我都陪着,您放心。”
他说完,又在心里轻声喊了声“妈”,然后才转身朝站在墓地那边等着自己的龙天羽快步走了过去,想赶在四周人还不多的时候,给那个人一个紧紧的拥抱,告诉他,有自己在。
身后龙妈的墓碑上,在儿子的那一行,赫然刻着:龙天羽易清
两人从墓园出来,开车去了易家。
清妈早吩咐人做好了饭菜等着,他俩一到家,便催着家里人入座开饭。
龙天羽因为母亲的事,吃饭的时候情绪不怎么高,往常易家饭桌上都靠着他来搞活气氛,今天这顿饭比起以往就要安静了很多。龙天羽会说话,对上清妈和嫂子就给介绍哪家美容院好哪家的商场正好碰上店庆在打折扣……聊的全是她俩感兴趣的。清爸在家里一向是闷罐子型,不怎么多说话,即使这样的,龙天羽在和易清好后多和他接触了几次,便也摸清了清爸的喜好,和他聊聊茶、讲讲养生、国学,一来二去也能说上好一会。就连和龙天羽八字不合的易子峰,这么多年下来,两个人见了面也能勉强和谐地坐一块讨论下时事,各种新下放的政策和经济形势。
易家的人,再怎么难搞定、不好相处、不待见,经了这些年,也在龙天羽一次次的努力下,在他和易清俩人好好过日子的证明下,终于被家里的每一个人完完全全地接受,拿他当家里人对待。这个过程漫长而艰难,每一个小小的突破,每一次成功的破冰,其中都少不了龙天羽的坚持和诚心。
眼下,清妈看了一阵龙天羽心不在焉地吃饭,忍不住在心里叹了好多下。清妈对于龙天羽这个半道儿子是越来越喜欢,又心疼着他自幼丧父,母亲也早早离世,亲情于龙天羽,算得上是飘零孤苦。
“天羽,你尝尝这个鲫鱼汤,野生的,又鲜又补。”清妈一边说着,一边叫保姆把放在自己面前的那道鲫鱼汤给换到了龙天羽面前。
“别总忙着工作,身体才是最重要的,要多休息。看你气色没前几天好,这几天是不是没休息好?”清妈看龙天羽听话地拿碗盛汤,又关切地问着。
“嗯,会注意的,过了这阵就可以休息下了。”龙天羽答着,碗里的汤盛好后,却没往自己嘴里递,而是放到了旁边易清的桌面上。
“钱是赚不完的,还是身体要紧,现在仗着年轻有资本不在意,等到老了身子一大堆毛病,吃穿都得让人伺候
', ' ')('着,到时就知道悔了。”清爸看了眼龙天羽,突然又想起了什么,朝他说道:“之前说好下周和我去打高尔夫这事,你还记得吧。听说那天老陈准备带他那个女婿过去,到时你可别给我拆台,要好好打。”
清爸去年退了休,自此过上伺候花草虫鱼,玩玩古玩字画,参加各种老年人俱乐部的悠闲生活。年岁越长,心性却越像个小孩子,在官场上与人明争暗斗了大半辈子下来的清爸,退休了也改不了凡事要和人比个高低贵贱的毛病。听说和自己一道退休的老陈的女儿嫁了个好女婿,被人各种艳羡,清爸就看不惯,每每听着老陈在俱乐部里和人夸赞他那个女婿怎么孝敬出国还惦记给他买东西,或者如何有能力,马上就要升XX的时候,清爸就在旁边翻白眼,心里腹诽:老子要是把我女婿拖出来,那能甩你半个太平洋了。不过清爸到底脸皮子薄,拉不下那张老脸像老陈那样逢人就现,只能暗地里跟人较着劲,就像下周的高尔夫活动,他肯定是得让龙天羽给那个被吹上天的“好女婿”一个下马威的。
龙天羽听了清爸的话,点点头:“那我这几天在家练练杆,好一阵没挥了。”
清妈对着家里这位老小孩有点没办法:“孩子本来就忙,好不容易有点时间你就占着。他们年轻人有自己的玩法,怎么能老和你们那群老头子待一块。”
龙天羽听了清妈的话,脱口就想说“妈,没事……”可是那声“妈”刚喊出口,舌尖就像被咬到了一样,心咯噔了一下。
“妈”,他又想起那个替自己操劳了半辈子的离去的妈,那个还没来得及享自己的福就走了的妈来。
若是她还活着,这声“妈”要是被她听见了,不知会不会一个人关卧室里偷偷地掉眼泪,想着自己一把屎一把尿拉扯大的儿子,终于,开始叫别人为妈了。若还在,肯定是会和自己吃醋,心酸一阵的吧?!
可是他又马上想到,现在的自己,妈知道了也能放心了吧。他又有家了,他和易清过得很好,易家也把他当第三个儿子看,他们成了他新的家人,给了他自己从小未能体会和得到过的家的感受。这样幸运的自己,母亲要是看到了,也会替自己欣慰吧。
龙天羽这么一晃神,嘴中的那声“妈”就停在了空中,然后再没了下文。
一桌子的人都在等着他说下一句,龙天羽却再没了说话的心情。
易清马上察觉出来,替龙天羽解围道:“刚来的路上就说困,吃完了就先上楼睡一觉,待会我叫你。”说完,在桌子下握了握龙天羽的手。
“唉,你说都忙成啥样了,这孩子。快去睡会补补精神,快去快去。”被易清这么一打断,清妈也忘了刚才这事,只催着龙天羽去休息。
易清在家里的时候,话还是不多,但每次遇上这样的情况,他又总是能适时地跳脱出来,给陷入泥沼的龙天羽搭一把手,救人于水火之中。
龙天羽得了他的解救,自然是求之不得地和长辈们道歉后就离席回房间休息去了。
“易清,平时你也得说着他点,不能这么拼命的。”等龙天羽一走,清妈又开始说道起易清来,“我看天羽平时应酬也多,烟酒不离身,很容易坏身子的。”
清妈还在说着,一边的易子峰插嘴道:“你们俩,还是过得太随便,过一天算一天,没个家的婿,被人各种艳羡,清爸就看不惯,每每听着老陈在俱乐部里和人夸赞他那个女婿怎么孝敬出国还惦记给他买东西,或者如何有能力,马上就要升XX的时候,清爸就在旁边翻白眼,心里腹诽:老子要是把我女婿拖出来,那能甩你半个太平洋了。不过清爸到底脸皮子薄,拉不下那张老脸像老陈那样逢人就现,只能暗地里跟人较着劲,就像下周的高尔夫活动,他肯定是得让龙天羽给那个被吹上天的“好女婿”一个下马威的。
龙天羽听了清爸的话,点点头:“那我这几天在家练练杆,好一阵没挥了。”
清妈对着家里这位老小孩有点没办法:“孩子本来就忙,好不容易有点时间你就占着。他们年轻人有自己的玩法,怎么能老和你们那群老头子待一块。”
龙天羽听了清妈的话,脱口就想说“妈,没事……”可是那声“妈”刚喊出口,舌尖就像被咬到了一样,心咯噔了一下。
“妈”,他又想起那个替自己操劳了半辈子的离去的妈,那个还没来得及享自己的福就走了的妈来。
若是她还活着,这声“妈”要是被她听见了,不知会不会一个人关卧室里偷偷地掉眼泪,想着自己一把屎一把尿拉扯大的儿子,终于,开始叫别人为妈了。若还在,肯定是会和自己吃醋,心酸一阵的吧?!
可是他又马上想到,现在的自己,妈知道了也能放心了吧。他又有家了,他和易清过得很好,易家也把他当第三个儿子看,他们成了他新的家人,给了他自己从小未能体会和得到过的家的感受。这样幸运的自己,母亲要是看到了,也会替自己欣慰吧。
龙天羽这么一晃神,嘴中的那声“妈”就停在了空中,然后再没了下文。
一桌子的人都在等着他说下一句,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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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清马上察觉出来,替龙天羽解围道:“刚来的路上就说困,吃完了就先上楼睡一觉,待会我叫你。”说完,在桌子下握了握龙天羽的手。
“唉,你说都忙成啥样了,这孩子。快去睡会补补精神,快去快去。”被易清这么一打断,清妈也忘了刚才这事,只催着龙天羽去休息。
易清在家里的时候,话还是不多,但每次遇上这样的情况,他又总是能适时地跳脱出来,给陷入泥沼的龙天羽搭一把手,救人于水火之中。
龙天羽得了他的解救,自然是求之不得地和长辈们道歉后就离席回房间休息去了。
“易清,平时你也得说着他点,不能这么拼命的。”等龙天羽一走,清妈又开始说道起易清来,“我看天羽平时应酬也多,烟酒不离身,很容易坏身子的。”
清妈还在说着,一边的易子峰插嘴道:“你们俩,还是过得太随便,过一天算一天,没个家的概念。”
“哥,我觉得现在这样就挺好的。忙点不是坏事,他这种状态也是偶尔。我俩年前才到医院检查过,身体都挺好的,没毛病。”
易子峰挑挑眉,“既然身体都好,妈之前跟你俩说的那事,要不要再考虑下?”
他这么一说,易清就知道指的是什么,同时也马上感受到了父亲和母亲朝自己投过来的期盼的目光。
“我们俩都没这个意向。”易清不为所动。
清妈眼神黯淡了下,好似还不甘心似的,带着一丝丝侥幸,又劝了一句:“你们俩,总要要一个罢。天羽家就他一个孩子,他不得给他家留条血脉吗?不然,他也不好给他妈一个交代吧。”
“他说不要。”易清回答,“我劝过他的。”
“那你呢?你也不打算要?”易子峰看着易清,“真打算两个人老了以后住养老院?”
“养老院也不错。”易清笑笑。
对于孩子这个问题,自从和龙天羽在一起后,家里人和他俩讨论这个的次数就越来越多。
“收养一个也可以,只要对小孩子好,以后长大了,即使知道自己不是亲生的,这么多年的养育之恩,总是不会忘的。”
“现在也有很多找人代孕的,你们可以试试。”
“现在要孩子正好,要是不放心保姆带,妈和爸都在家,还能帮着你们看下孩子。要是再过几年,我们就看不动了。还是抓紧点时间吧。”
“前阵子张妈还跟我说,她孙子会叫奶奶了。那小孩儿我也去看过了,刚抱过去的时候才多大点啊,长着长着就大了。要是当初你们答应抱回来……”
“你看别人家都想通了,你们俩怎么还这么死倔?”
“…………”
这样的话,易清和龙天羽两个听得耳朵都要起茧子了。
但无论大家怎么劝,易清和龙天羽的口径都一致,不要。
不要孩子,就他俩,已经挺好,不,是好得不能再好。
易清到现在还记得那天晚上,母亲着急忙慌地给他打了个电话过去,要他和龙天羽马上回家里一趟。
他和龙天羽两个还以为家里出了什么事,连夜开车赶回了家里,一进客厅,母亲就把他俩拽到了书房里,里面父亲和哥哥都在。
“妈,怎么回事?”龙天羽一进到书房,比易清还着急,忙问道。
“清儿,天羽,妈今晚叫你俩来,是有个重要的事要跟你俩说。”清妈有点激动,“就今天吧,我带小雪去公园玩,路上遇到了之前的同事,她偶然跟我提到,医院前几天在大门口发现了一个婴儿,看样子才一个月大,当时就被收留下来了,那孩子到现在还没人来认领,如果也没人收养的话,医院打算把孩子送福利院去。”
“妈,你说这些干什么?”龙天羽听了半天,没明白清妈的意思。
易清倒是才听到一半,就知道母亲叫他俩过来的意思了,忙拉了下龙天羽,制止住他又问些类似的蠢问题,在旁边说道:“妈,你是不是想让我和天羽收养那孩子?”
“那孩子一被抱进医院就做了检查的,身体都很健康,只是瘦了点,应该是个早产儿。不过这没什么大碍的,以后好生喂养就是了。是个男孩儿,才一个多月大,还不会认人,抱过来,是可以当亲生的来养的。”清妈简直按捺不住自己的激动,说了一大串。
易清和龙天羽还没来得及插上话,清爸又说了:“或许这孩子和你俩有缘,偏偏让你妈知道这事了。”
“是啊,我也觉得这事怎么这么巧。”清妈附和着清爸的话,又朝杵在房间里没说话的那俩人继续游说:“小是小了点,抱回来要你俩带肯定照顾不来,妈先帮带着,孩子看着看着就大了,不麻烦的。”
龙天羽张了张嘴,刚要蹦出个字,又被易子峰给截住了:“这次别和以往一样总拿不要来搪塞,明天先去看过孩子,看有没眼缘,喜欢的话,就听妈的,给抱回来养着。要是不喜欢,到时再说不要不迟。”
易清知道,易子峰这是缓兵之计
', ' ')(',却也听他的话,稳稳地答应了一句:“好。”然后就拉着龙天羽出了书房。
“易清,咱之前不是说好不要孩子了吗,刚才怎么不让我说就出来了?”两个人进到卧室里,一关上门,龙天羽就问易清。
“我哥说得也没错,先别急着说不要,等明天去看了,再决定也不迟。”易清在衣柜里给两人找睡衣裤,这么晚再开车回去肯定是不行了,今晚就留在这里睡了。
龙天羽站易清身后想了阵,直等到易清把睡衣递给他了才拉着人的手问道:“清宝儿,你跟我说实话,你心里是不是,还是想要个孩子的?”
易清没吭声,只默默地换好了衣服,然后上了床,对还坐在床尾的龙天羽喊道:“明天一起去看了再说。”
“你要是真喜欢,咱直接就抱回来,不需要看了再做决定。”龙天羽脱了鞋,衣服都没换,就上床趴到了易清旁边,隔着被子揽着里面的人,“你喜欢,咱就养。”
易清翻过身,对上龙天羽的脸:“这种事也不是天天有,我家里有我哥担当着,没这方面的顾虑。但你家就你一个,爸妈之前说的也没错,这么大的家业……”
“所以,你才想养孩子了?”龙天羽一直绷着的脸舒缓了下来,看着易清,“你要只是为我着想才想养个孩子的话,那就别养了。我不需要。”
“不需要明天也去看看……”易清还要说什么,接下来的话就被龙天羽一一堵在了嘴里。
龙天羽堵着他的嘴,一边吻着一边脱去自己身上的衣服,“今晚来造个儿子怎么样?”
易清:“……”
经过一场没羞没臊的造子运动后,龙天羽伺候易清洗完澡,两个人重新躺在床上。龙天羽还没从方才的激情中缓过气来,只能紧抱着易清来缓解下心里的那份燥热。
“清宝儿,我还是那句话,你喜欢孩子,咱就养。”龙天羽在被子里握着易清的左手,在无名指纹戒那处一遍一遍地摩挲着。他以前就喜欢走哪都习惯性地握着易清的手,到了现在,更加是爱得不得了,总喜欢盯着易清的手看,看他修长白皙的手指间那圈夺目的黑,手指摸到中间的那个“羽”字时,他总觉得自己在那一瞬摸到了易清从心房传过来的跳动。
易清本是体寒的体质,却因着刚才的欢爱生生蒸腾出了一身汗,到现在体内升起的热气还没散尽,再被龙天羽这么个大火炉贴着,后背处马上又有细密的汗珠冒出来。他忙用手推了下龙天羽,自己又往旁边挪了下,两人好歹没前胸贴后背了,他才觉得凉快了那么一下,悠悠地搭了龙天羽那一句的腔:“我本来就不喜欢小孩,我有一一和你就已经够难养的了。”
“我不难养的,你每天喂饱我就行了。”龙天羽说着,又悄悄地朝易清身边贴了上去,将人一把搂住了,用下面又勃起的那处顶着易清,涎着脸说道:“清爸,刚才没吃饱,还要。”
才说完,热烫的身子已经翻过来压在了易清的身上,在之前还未褪去的点点红痕中又印了一遍……
易清沉浮在龙天羽的爱欲里,理智被汹涌的快感以摧枯拉朽之势迅速占领高地,只能在心底无可奈何地叹息一声:惯他一个都惯不来,自己哪有那么多时间和精力应付别的啊。
他自知道自己的性向以来,最多也就希望能和自己喜欢的人过一辈子,这愿望即使是在男女之恋中都难以实现,何况像他这样的。因此,能和龙天羽过一辈子,易清已经觉得无比满足,至于孩子,则从未出现在他的人生规划里。一来他本就不是一个喜欢小孩子的人,没那么多的耐心和脾气去逗孩子开心陪孩子玩,二来,是真的觉得,有一个龙天羽,再有一一,于他而言,就已经是一个完整的家了。
生儿为防老的年代早就过去,如龙天羽所说,若真的喜欢孩子,那就养一个,若不喜欢,则不必勉强。孩子生下来就是独立的个体,无需一出生就得背负着父母对其的各种希冀成长,一如继承家业、传宗接代、光宗耀祖……父母若带着这样的目的生养一个孩子,那倒不是爱了,只不过是以爱的名义将孩子自私地作为实现自己愿望的一个工具而已。
龙天羽自小背负着这样的期冀,跌跌撞撞走过来,因为深有体会,更加不想只为着一个延续香火、继承家业的目的而去收养一个孩子,若非出于爱,那就是对孩子的害了。他没羡慕过别人家拖儿带女,自觉身边有易清一个就足够,自己再分不出别的爱给第三人,即使那人是个孩子。
世间生活千千万万种,不独独儿孙满堂才算幸福圆满,也不是孤身一人就只能晚景凄凉,一生幸福悲苦,大抵只一句: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龙天羽满足当下的一切,只觉得不能更好,而易清也同样如此觉得,因此那喝下的水,便同样的,也都是暖的了。真好,这样真好。
两人当天晚上虽已做了不抱养孩子的决定,但第二天还是和家里人一道去医院看了那个婴儿,算是给他们一个交代,好让家里人断了这份心思。这事之后,家里人还真地没之前那么频繁提孩子的事了,只是偶尔想起,还是会试探着问一句,看
', ' ')('易清和龙天羽是否改变主意。至于张亮两口子又怎么收养的那个婴儿,那就是后话了。
易清因着方才和哥哥的话走了一会神,回过神来,想起楼上的龙天羽,便离开餐厅回卧室去了。
龙天羽躺在床上,一听见开门的声音,就朝门口看了过来,脸上马上扬起了笑。
“就醒了?”易清走过去,把窗帘拉上了,挡住照进来的阳光,房间里一下子暗了不少。
“有点睡不着。”龙天羽从床上坐起来,借着从窗帘的缝隙间投进来的光线朝易清的脸看过去,笑得肆意飞扬。
“你笑什么?”易清问他。
“我刚躺这里的时候,突然想起咱俩在S中学的一些事。”龙天羽仍然看着易清,笑道。
易清靠坐在与床正对面的书桌边上,随手拿起桌上的一本书翻着,一边问龙天羽:“想到什么了?”
“我想起我第一次来你家睡的那天晚上了。”
“哦。”易清两条笔直的大长腿交叉着,身子往前微微倾斜,低下头看书时额前的碎发垂了下来,将眼睛笼罩在了阴影里。
他翻了几页书,没听到龙天羽再说话,于是把头从书本中抬了起来,望向对面:“然后呢?怎么突然想到那件事?”若是遇上别人这样的,他大抵也不会有问下去的欲望,只当话题就此打住了。但是对着龙天羽,他总是比对旁人多了一百分的兴趣和耐心,比如现在,他就忍不住要追问一下。
“你坐过来。”龙天羽朝易清招招手。
易清看着龙天羽脸上一直未消下去的笑,心里有一瞬朝那方面想了下,以为龙天羽又要白昼宣淫,要是换做平常,他自是不会轻易中招过去,但今天龙天羽心情不好,难得看他高兴想和自己说点什么,易清便也随了他的意,坐到了龙天羽旁边:“赶紧说。”
龙天羽从床边拿起一本东西,摊开来,指着里面的照片说道:“空调遥控器没电池了,我就在房里找电池,没想到在柜子里翻到了这个。”
易清一看,是高中时期的毕业相册。
“难怪在家里找不到它,原来还在这边。”易清把相册摊在自己的大腿上,翻着里面的照片一张一张地看过去。
龙天羽趴在他背上,紧箍着易清的腰,把脑袋抵在易清肩膀上,一起看着照片里彼时年少青葱的彼此。
他自己那边早就因为之前的一些事而把自己和易清所有的照片、录像都销毁了个彻底,没想到还有机会在这里看到自己和易清的过去。小心翼翼翻开来,因久不见阳光而带着些微潮湿霉意的照片,夹带着久远的记忆扑面而来,一下子将人带回到了两人最初相遇的那个年代,还有那个地点。
“怎样,是不是突然想起好多事?”龙天羽趴在易清背上,用手指了指易清正看着的那一页其中的一张照片,说道:“怎么总觉得以前的自己特别二啊,每张都笑得像个二百五。这照片都是谁拍的,技术太差,没一张正常的。”
“你本来就挺二的。”易清对着那张照片笑了笑。
龙天羽侧过脸,刚好看见易清笑起来时眼角眉梢勾起的小小的弧度,恍惚里,仿若又看到那个年少时还穿着S中学校服,会安安静静地在课间休息时斜靠在窗边上看书的易清,那个随便往哪一站便自成一道风景一个世界的易清。而那时的自己,冲动而中二,带着年少的无惧和青春的张狂,硬生生地挤进了易清的世界里,自此有去无回。
“我那么二,至少也做对了一件事。”龙天羽吻了下易清的侧脸,含着他的耳垂轻咬了一番。
易清觉得痒,微微偏头避了下,而后问道:“你做对哪一件了?”
龙天羽拉过易清的手,摊开他的掌心,手指在掌心里轻轻地游走,一笔一划,慢慢勾勒……
他的舌尖还在易清耳垂处轻舔,呼吸里喷洒出的暖暖气体晕红了耳后一小片肌肤,他咬了下去,在易清压抑的急促呼吸里完成了掌心里的书写,手顺着掌心向上,移到了易清的胸前……
在龙天羽的亲吻中,易清腿上的相册已悄悄滑落,他转过头,迎着龙天羽的吻,纠缠。手心里,刚被龙天羽写过字的那处,像握着一滩水,生怕漏了半滴似的,他连用力都不敢多用力了,只软软地摊着,任心房的震动在掌心里荡起层层波纹。
“爱你”,龙天羽在他掌心里,落了这两个字,然后刻进了他的心里。
有风从窗外吹进来,半掀起窗帘的一角,阳光时隐时现,照在那掉落在地上的相册上,忽明忽暗的光线里,有阳光开朗的少年,有明媚灿烂的笑脸,也有他俩,青春无悔的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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