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7)(2 / 2)

阴云急剧翻滚着,细雨飘飘洒洒,落在几棵枯树上,时不时送来阴冷的风。

我只穿了件薄薄的单衣,又湿又潮的风吹来时,我冷得浑身打颤。

林潮生把外套脱下来,披在我身上。他揉了揉我的头发,说去借伞,让我等他。

我随口嗯了一声。

他走后,我裹紧外套,却还是发冷,一个人盯着昏昏的天,绵绵的雨。

时间滴答滴答,过得很慢。

林潮生让我等他,但他迟迟没回来。

我在门口站得膝盖僵直,一会儿蹲着,一会儿坐着,冷的时候就抱着手臂跺脚。

我没带手机,只好一遍又一遍地看着墙上的时间。

天色越来越昏沉。

他已经走了三个多小时。

我在门口碰见了青协的会长,他问我,要不要他送我回去。

我摆了摆手,我等林潮生。

会长挺惊讶的,他说:林潮生早就走了啊。

我怔住。

他又朝我挤眉弄眼,林潮生是不是和法律系的白歌在一起了?我看见他拿了把伞去送白歌了。他还是搂着人家姑娘走的,楼得可紧了。这么大雨送女孩回家,啧啧,真让人想入非非。话说,他俩真的挺配

一瞬间,我浑身的血液被阴冷的风冻住,太阳穴突突地跳个不停,甚至产生了耳鸣。

会长拍了拍我,温澜,我送你回去啊?

我回神,僵硬地摆了摆手,干巴巴地笑着:谢了,不用。

会长走后,我双腿突然发软,直接无力地蹲坐在地上。

冷风越吹越大,我拼命地裹紧外套,领口处还传来林潮生的体香。

我怕冷,林潮生清楚我很怕冷。

我等他,林潮生清楚我在等他。

但是他还是选择送那个女孩回家,就把我一个人扔在冷风里。

他妈的林潮生,狗屁的林潮生。

天色灰蒙蒙的,秋雨绵绵不绝。学校里行人稀少,远处一对情侣撑一把小伞,他们嬉笑着走远了。

我一个人怔怔地蹲在原地,从头到脚都冰冷冰冷的,嘴里不停地嚷嚷着那句他妈的。

我开始胡思乱想。

我想起我昨晚那可怖的梦,想起林潮生和白歌站在西餐厅门口,我想起他电话里时不时的那句安排了相亲。

我想起我们现在稀里糊涂的关系。

身子像被风化,我目光呆滞地在停在原地不动,吹着冷风,听着雨声。

我一边乱想着,一边骂林潮生。

等到天色渐渐暗下来时,这场阴冷的雨停了。

路上静悄悄,房檐的积水一滴一滴坠落,水珠落在地上,慢慢地散开了。

我不再发抖,也不再骂骂咧咧。

耳边萦绕水珠嘀嗒的声音,我竟然变得平静,心脏像是被绕了铁索,沉到了深海。

时机很重要。

十八岁那年,我以为我会永远跟着林潮生,绝不会想离开他。

所以时机很重要。

如今,我和林潮生早已不再是同桌,但四年过去,我们也没成为恋人。我们变成了最令人讨厌的关系:暧、昧。

今天的一切都是猝不及防:冷秋,下雨,寒潮,一个人,被抛弃。

这场雨只让我茹苦含辛。

林潮生却让我透骨酸心。

我忘记自己是怎么回到家,等我回神的时候,已经走到了林潮生的卧室里。

枕头上还残留着几根头发,有我的也有他的,缠绕在一起。我抱着他的枕头放在鼻尖,攫取着他的气息。

我心里很堵。

我应该一个人冷静冷静,我应该离开他一段时间。

我翻出手机,点开了和刘馨的对话框,我给她发消息,她很快回我。

我开始订机票,我开始收行李。

我搬来林潮生家的那年,东西很多很乱,我和他在家里又打又闹,花了一个下午才收好。

那年我十八岁。

现在我只用了一个钟,就拉上了行李箱的拉链。

我收拾完后去洗手,发现家里的水龙头居然在放热水。

倒也不是在放热水,只是我的手被冻得冰冷。他妈的,已经察觉不出冷热。

我给林潮生发微信,消息框里的文字被删删减减。最后只说回家住几天,没敢说我要走一年。

临走前,我呆呆的站在他家门口,环视着熟悉的一切。

终究不过是一场秋天的雨,没有把我们淋湿,却让我们都措手不及。

第10章

拖着行李箱回到家后,我躺在床上瞪着天花板。

机票订了明天早上,明天我将一路向北。

那会是没有林潮生的一年。

明天、明天。

明天上午林潮生有实习生面试,那是家很有名的律师事务所,我还说会和他一起去。

明天中午我们说好一起去吃肉夹馍。我们说好只点六个,因为要控制他出奇的饭量。

明天下午他说要带我去买衣服,他笑着说天冷了,该买衣服。买衣服也只给我买,花他的钱,他那点奖学金全都花在我身上。

明天、明天。

我干脆闭上眼,不想明天。

黑幕慢慢褪去,浮起鱼肚色,太阳从地平线冒出红光,天空的尽头卷起金色的浪。

所谓的明天来了。

商铺陆陆续续地开店,学生们骑着自行车说说笑笑,麻雀在草坪上蹦蹦跳跳。

也不过是平凡的一天。

我拖着行李箱来到的机场,坐在早餐店发了会儿呆,又神情恍惚地过了安检。

我没有想林潮生。

但是我已经开始幻听。

我正拖着行李箱站在安检处,我好像听见林潮生的声音。

我偷偷骂了自己一句他妈的。

温澜,你真没出息,还没有离开,就已经想他想到到幻听了。

但我真的听见了林潮生的声音。

身边的行人时不时地回头,只回头看了一会儿,又收回了视线。

我也回头看。

正看见大厅中央的那个男人。

他慌乱地在机场里跑。

跑着跑着,他手臂上挂着的西装外套掉在地上。他不管不顾地掠过地上的外套,一边迈开腿大步跑,一边大声呼喊:温澜

他一遍又一遍地喊着:温澜!

那声音越喊越哑,越喊越颤抖。

他喊得很大声,声音响彻了整个机场,甚至发出了回音。

我从未听见他那么大声地说话。

这个时间,林潮生应该在律师事务所进行实习生面试,不应该在机场像疯了一样喊我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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