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砚程把小型手电筒关掉,放到车的铁盒里,“回江都后去医院挂耳鼻喉门诊看一下,现在血是止住了,但还是要上心的,不然留下后遗症,往后鼻子会变得脆弱,容易流鼻血。”
乔俏雨愣神:“这么……严重的吗?”
“知道严重还一直挑衅你妈。”许萦上前,拉开徐砚程,捧着乔俏雨的脸左右看看,出了衣服和脖子有血迹,脸干净得漂亮。
乔俏雨挣脱许萦的手:“姨妈和你说了什么?”
许萦:“让我替你给束婷道歉。”
乔俏雨怒了:“凭什么啊,姨妈是搅屎棍吧!应该是束婷来给我道歉!”
许萦算服了,乔俏雨的嘴巴就是厉害,嘴人连长辈一块说,丝毫不给面子。
“行了,葬礼明天就结束了,人你打了也骂了,下次她再惹你,你再打回去也不迟。”许萦抽出纸巾给她擦脖子上残留的血迹。
乔俏雨狡黠笑笑:“怎么叫你去道歉啊?”
许萦白她一眼:“还不是你害的,以后别总搞一些让人误会的动作,我和你可不是一边的。”
“嘿嘿。”乔俏雨笑得特别贱,“本来就是一边的,太奶奶后来多分我的糖,你敢说你没吃。”
许萦懒得和得意洋洋的乔俏雨理论,对聂津说:“你带她回车上休息吧,明天出葬我们出面就好,其他的场合就不去了。”
闹成这样,也不适合再进去,毕竟作为太奶奶亲孙女的束婷一定会出现,这又是别人家,作为外人不要到跟前讨没趣。
“我要再去给太奶奶烧柱香。”乔俏雨理直气壮,“她以前老疼我了,我是不喜欢束婷,但我喜欢太奶奶。”
乔俏雨坚持要去,聂津拿她没办法,只好寸步不离地跟着。
人走完,徐砚程见许萦往外走去,他跟上问:“不回去了?”
许萦摇头,搂着他胳膊说:“回车上休息。”
“还说不是一边的。”徐砚程觉得好笑,“她回去继续闹,你直接不出面。”
“徐医生,你可别冤枉我。”许萦松开他的手,插到口袋里,“我守了灵,你帮了忙,作为远房外戚,我们礼数也尽全了。”
再主动,让太奶奶的亲亲孙女孙子怎么想?
“开玩笑,当真了?”徐砚程搂着她肩膀,和她走去村头的广场。
冷风轻吹,许萦手脚开始发冷,她躲在徐砚程的怀里,对他说:“老实回答我一个问题,我就不当真。”
“你问。”
“徐砚程,你……讨厌我这样的家庭吗?”
许萦焦心看他。
徐砚程垂眸,温柔地注视着她:“你怎么会这样想?”
许萦自卑地垂下头:“在我看来,我的家庭琐事很多,亲戚关系很乱,而你出身高知家庭,家里人很好,关系简单,没有一地鸡皮蒜毛。”
她承认,自己因为家庭的原因总觉得矮徐砚程一头。
“你的家庭不能代表你整个人。”徐砚程轻声细语,“你就是你,我首先看到的是许萦,而不是用你的家庭去对你下定义,这不公平。”
许萦的原生家庭确实不够完美,但她有努力去改变,去变好,如果他再用家庭去判断她,和她家里的那些亲戚有什么区别?
听完,许萦浅笑。
徐砚程还是徐砚程,是那个能用真诚打动她的徐砚程。
她想到了他们在京都等出租车时。
他说他是和二十六岁的许萦结婚,并不是和二十六岁功成名就的许萦结婚。
他说她的价值不该用收入去判断,他相信她会用一技之长去创造自己的价值。
在他眼里,许萦不够好,相同的,徐砚程也不是完美的。
从始至终,徐砚程看到的就是许萦这个人。
她没有办法不臣服于他给的温柔。
也没有办法,不爱他。
整颗心恨不得全给他。
许萦停下脚步,扎到他怀里,靠着他胸膛,听着他强有力的心跳,说道:“我刚和我妈说开了,我没有难过,我反而很开心,不想强迫自己做她理想中的女儿了,我也不去强求她做我理想中的母亲了。”
彼此放过。
徐砚程没想到她会和沈长伽摊牌,怔了片刻,揉了揉她脑袋:“你做得很好。”
“你不说我吗?”许萦仰头。
徐砚程手抚过她的卧蚕,摩挲过那颗浅浅的痣:“我和你结婚不是来对你说教的。”
“那是来干嘛?”许萦傻乎乎地问。
她看着眼前男人帅气的脸,被他唇角噙着的雅笑蛊惑了心。
徐砚程凑近她:“是来爱你的。”
乡间风寒,路上萧索荒凉。
风景不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