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怀钰用力咬了下嘴唇,尽量让声音平和下来:“你在这里拍戏,不是在家里,林灵生病了,没有人照顾你。而且我说了,是我让你受伤的。坐下。”
她说到最后,语气有些强势,两个人僵持了很久,直到医生追了出来:“忘了说,这几天少走路……哎,病人家属,你还傻站着干嘛,推着她走啊!”
温怀钰又重复一遍:“坐下。”
医生都这么说了,闹脾气的病人终于没有再坚持,在轮椅上坐下了,却一副不愿意看她的样子。
两人间的气氛降到最低点,沉默又压抑,温怀钰推着她往病房里走,心里越来越沮丧:你看,你来这里,只会让她受伤,只会让她不开心而已。
可她心里沮丧,脸色上却不愿意表现出来,将纪以柔安置好,叮嘱她:“我去买点东西,你在这里等我。有事给我打电话。”
纪以柔躺在病床上,病房里空空荡荡,空气里好像还残余着一点淡淡的花香味,但那个人好像从未出现过,就只是她的错觉。
像她无数次在天未明时醒来,薄薄的天光从窗户边落进来,她神思恍惚,仿佛以为自己还在国内,还在那个人的身边,从未走远。
为什么要给她这样的幻觉。
她甚至开始希望,此刻她没有回来,还在万里之外。
直到门被人从外推开,那个人的气息比平时乱一些,却尽量压低声音,好像在门口站了一会,才走进来。
于是空气里又被那种淡淡的花香味萦绕了,纪以柔偏过头,秀致好看的眉却蹙了起来,一副淡漠至极的样子。
温怀钰坐在床边给她削桃子,拿着手果刀的动作有些笨拙,毕竟是很少做这些事的,她低着头,神色很专注,鼻尖上还挂着汗珠,七月的天气热的不同寻常,哪怕是傍晚,也仍旧残余着热度,她的脸颊也晕着浅浅的绯红。
纪以柔不由的看着她,看的呆了,半晌才收回隐忍目光,似乎有种什么声音在叫嚣着,可她不敢开口。
半年的时间如水流逝,她回国那天尚且没有近乡情怯的情绪,可现在……原来情怯并非突如其来,只是为一人牵动而已。
那些难眠的深夜,那些破晓的迷思,那些从未开口的想念汇聚在她心底,沉甸甸的一块,越沉越难开口。
她甚至都不确定温怀钰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到底是不是因为她。
温怀钰非常认真的削好一只桃子,连皮带肉的,最后只剩下小小一只,她有点不好意思去看纪以柔,就把桃子往果盘上一放:“我去问一下护士,为什么还没来给你上药。”
那只可怜兮兮的小桃子立在果盘里,被夕阳的光线照的暖暖的,空气中多了几分水果的甜香味,纪以柔靠坐在床上,一直没有动,只偏过头,去看这只小桃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