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真真只好洗完手回家。
出门后看见奶奶估摸着那伙流氓不会来了,拿了桶水在清洗院门口。
远远在漆黑的路上回头时,看见昏黄的月光下一扇小小的门,奶奶半跪在门边的身影那么瘦弱渺小。
她知道涂白为什么肯放弃市里面的机会,留在这里。
跟老人在一起,贪恋她无微不至的照顾和关心,也害怕她意外的伤筋动骨和离世。
涂白是于真真离开后二十分钟来的。
那是奶奶已经洗好了门,正提着脏水桶倒菜地里。
陈张嘻嘻跟在涂白身后:“没事,我们再找找。”
涂白心情不太愉快,未回应他,看见奶奶在吃力地倒水,立刻上前接过水桶:“我来。”
陈张还是闻到门口的丝丝臭味:“他们又来了。他丨妈的!”
奶奶说:“没事,这两天消停点了。你们吃过饭了吗?我给你们留了发糕。”
陈张笑起来:“吃过了。”
涂白浇完了水,自己去压水井旁边清洗木桶,始终未说话。
奶奶知道他心里不痛快,还是从屋里把发糕端出来:“涂白,刚真真来找过你,等了好一会儿。”
“切,她来找涂白干什么?整个暑假人影都不见。”
陈张有点皮,拿起发糕就吃了一口。
涂白洗手过来,端过发糕说:“我不饿。”
奶奶说:“来,吃一点。”
涂白只好拿起来吃了一块。
正常人惹不起流氓,特别还是这种未成年的小流氓,光脚不怕穿鞋的。
报警他们进去关几天,出来后变本加厉。
打架也没用,他们是一个团伙。
没办法,只能忍。
这是涂白为什么想读书考大学的原因,他不想永远待在这暗无天日的小镇里,他想尽情地画画,想去一个更旷阔的世界,想活得更体面更有尊严。
涂白在奶奶的目光下吃完发糕,温声道:“奶奶,你去睡吧。”
奶奶一到九点就要犯困的,她点点头,走回自己的房内,关上橱纱门。
最近涂白晚上都不会很早睡,他担心那伙流氓又来,前两天晚上还往门里面塞了条蛇,幸亏被他发现了。他把发糕端回堂里,用遮罩盖住。
出来,继续收拾菜地。
这是奶奶辛苦栽培的一亩菜地,有青菜、辣椒、茄子和空心菜,他们吃饭都靠这个。
涂白的侧脸沉静在月光里,手指把被踩坏的菜扶正,重新用泥土埋住:“太晚了,陈张,你回家吧。”
陈张不知怎的,眼睛就忍不住盯涂白——他面容清秀,气质沉郁,好像天仙一样。
“我帮你。”陈张蹲下丨身。
“不用,你今天已经帮了我很多了,回家,明天再来找我。”
“我天天闲得慌,不让我做点事不舒服。”
涂白便没有再说什么。
第二天一早,于真真没有去谢越柏家里,来找涂白。
涂白这时候还没出门。
陈张在这里住了一晚,现在还敞着肚皮睡涂白床上,成“才”字型睡姿。
昨晚听动静,那伙小混混没来,涂白安心了一点,一大早就打开了院子门。
正洗着脸,瞥见于真真来了。
这个暑假他们有一个多月没见,于真真头发长长了些,也不再梳马尾辫,都是披散着头发,一穿短裙就非常漂亮,涂白看见她就忍不住开心起来。
他放下毛巾上前:“你怎么来了?昨天奶奶还说你等了我很久。”
于真真说:“当然是有事。”
她见涂白被晒黑了,头发也长了不少,刘海甚至都遮住眼帘了:“你的头发也不剪剪。”
涂白说:“忘了。”
于真真看着他:“暑假都在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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