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白被带到了喜房,其他下人便都退了出去,留下锦玉和另外两个侍女。
她觉着头上的凤冠戴着脖子累,盖头一直盖着也叫人闷气,浑身乏累,但仍安分坐着,不愿坏了规矩,闻见桌上的糕点味儿,鼻子轻轻动了动。
门口忽然“吱呀”一声,有人小声说了什么,后又将门关上,锦玉便过来悄声道:“姑娘,世子让姑娘饿了不必拘礼吃些糕点填腹便是,若是姑娘怕坏了礼数,便撩起小片盖头吃也无碍。”
阮白心底一暖,轻轻点了点头,示意锦玉拿来糕点盘,细手捏了一小块。
“世子很照顾姑娘呢。”候在门边的两个侍女见着阮白细弱乖巧的模样,心生喜爱,也不禁帮着世子说话打趣。
阮白小口咬着糕点,盖头下的脸色微红。
吃了点食物,她稍许觉着有了力气,又规矩地坐着等候。
不知过了多久,待到门口再度响起“吱呀”声时,阮白敏锐地察觉到几人脚步的离去,心下便是知道,是顾世子来了。
她悄然捏紧了手,紧张得有些手心出汗。
顾言靳看着安分坐在床上一动不动的小姑娘,拿着一旁的称杆挑起了盖头。
红盖头下的少女被胭脂点缀的面颊如霞般娇美,在她紧张怯弱的眼神下又透出几分青涩稚嫩。
顾言靳被她这样怯怯望着,蓦地心底一软,稍许温了些语气安抚她,尽管旁人也听不出那丝细微的温和。
“不必顾忌,在这儿当自己家便好,凡事都会有人侍奉好,若有哪里不喜同我说便好。”
他见阮白仍是细细看着他,想到接下来要说的话,神色有些不自然,微撇开目光继而言道:“来之前应当有人教过你……那些事吧,这些都不必担忧。只是……我必须和你同宿一床。”
顾言靳未与女子这样说过话,觉着很是别扭,又不得不说。正思虑着若是阮白问他为何又该如何隐瞒,便听见细弱的女声响起,顿时怔了下。
“世子,我知道的。”
他抬眸看去,少女睁着眸子正看着他,坐的笔直,放在膝上的手握紧,像极了一只受惊的小兔子,又强撑着面对。
“我爹爹……会有事吗?”
顾言靳才终是发现,这只小兔子知道的,远比他想的要多。
“不好说,要看那人的意思。”
阮白黯了黯眼眸,遂又看向他。“世子……能否助爹爹……”话言了一半,又觉得自己似乎过分了些,这样对一个已经在帮助自己的恩人提出要求,讷讷住了嘴,低下了头。
顾言靳不免有些难得失笑,他走近轻为她摘下沉重的凤冠,沉声道:“阮叔于我有恩,又待我极好多次扶助,我自是定当尽我所能。”
他见阮白松了口气的模样,未察觉时嘴角微勾,“今日时辰不早了,你也累了一天,早些休息吧。”
阮白红了脸脱下嫁衣,只穿着里衣爬上床钻进被子里背对着他。
顾言靳神色柔和摇了摇头。
还是个孩子呀。
——
“皇上,世子和阮小姐在房里宿下了。”德公公在门口听完汇报恭敬走近道。
皇帝手撑着头,懒懒看了他一眼,“可有行房事?”
“未曾。”德公公弓着腰,“许是因念着阮小姐年幼罢。”
皇帝似笑而非地睨他,“你倒是挺为他们说话的。”
德公公姿势不变,只是弯着的腰弓得更深了些,“奴才不敢。”
皇帝也不想在这些鸡毛蒜皮的事上揪着,德公公是在他还未登基前就一直侍奉左右的老人了,人老了总会念旧的,他也不愿多闹心。
他回过神看着面前的折子,嗤笑了一声。
“你瞧,虎兵营的人因朕暂时歇了朕的阮将军的操兵之职又在闹了。你说这兵到底是以朕为主呢,还是以他阮正擎为主啊?”
“自当是以皇上为主。”
皇帝眉尖一挑,“可朕觉得不像啊。这虎兵营上上下下的将领们,可是全都向着朕的阮爱卿呢。”
德公公语气声调不变仍是弓着腰。“只要阮将军忠君便是了。”
“可朕,如何能保证朕的阮爱卿就一定忠于朕呢?”
“这……奴才就不知了。皇上明智,心中自有决策,只是将军护佑着皇上一路走来,奴才是觉着其忠心仍能可信。”
室内一时静默,剩下烛火摇晃的光影和外头巡视的侍卫走动的身影。
过了良久,皇帝的声音才再度响起。
“你下去吧。”
“是,皇上。”
德公公一直保持着弓腰的姿态缓缓退下,直到把门关上,他直起腰,才惊觉已是出了一身的冷汗。
苦笑着摇了摇头,德公公离开此地。
阮将军啊阮将军,咱家也只能帮你至此了,后事会如何,还是得看个人造化啊。
作者有话要说:biubiubiu!还有三天回家qwq
第8章初来乍到
翌日巳时,阮白醒来时身边已然没有顾言靳的身影,在外头候着的锦玉听见声响,进来侍候姑娘洗漱。
“今日都这个时辰了怎的也没唤我醒来?”阮白瞧了瞧天色,锦玉立刻回道。
“世子道昨日姑娘乏了一天,今日便吩咐奴婢不必唤姑娘,让姑娘睡的好些。”
“再者奴婢觉着呀,世子府人丁稀少,姑娘也无须起的大早去请安,恰巧世子又念着姑娘乏累,多睡一会儿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