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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亭“唰”的一下从床上坐起来,他再看了两眼季之木的信息,抓起手机打开房门,往他爸的房间门口瞄了两眼,确定门口紧闭,便轻手轻脚地走到客厅,走一步回头看两下,在自己家跟做贼似的。
他轻轻拧开把手,拉开点门缝往外看,看见季之木正靠在楼道墙上,低头看手机。
楼道昏暗,没有亮灯,手机屏幕的亮光把季之木的脸照得苍白,从温亭的角度看过去,只能看到他高挑的身量和流畅的侧脸轮廓,影影绰绰。
对方似乎注意到门这边的动静,便关了手机,等温亭靠近。
温亭轻轻把门合上,快步走过去,揽住季之木的腰,轻声问:“你怎么还没回去?”
季之木状似无意的把手搭在他屁股上,紧盯着温亭的眼睛,说:“明明今天才刚回来。”
温亭没有嫌他的咸猪手,他亲了亲季之木的眼睛,轻声笑道:“那我再陪陪你,我们下楼逛逛。”
季之木把外套披到他单薄的睡衣上,牵过他的手走进电梯。温亭见他形影单只的,便问:“你的行李呢?”
“放在酒店。”
“又在酒店?你不回家了?”温亭有点意外,“你都要成酒店测评大户了。”
“那我该赖谁?”季之木瞥了他一眼,把温亭给盯安静了。
两人一路无话走到外面的街巷。店口打烊,行人归家,群鸟在围墙上歇脚,晚春的深夜唯独他们出行,在寂静的巷中握着彼此的手,逆流而走。
季之木捏了捏温亭的手指,接收到对方疑惑的眼神,不语,又捏了一下。
温亭想了想,便回捏了对方的手指,说:“我没事。”
巷口的烤红薯流动摊还没收摊,稍一靠近便闻到一股焦香的味道,卖红薯的老人坐在小凳子上,百无聊赖摇着扇子。
温亭走到小摊前看了眼烤炉,对老人说:“奶奶,给我拿两个吧。”
“诶,好”,老人撑着腿起身,掀开炉盖,“哟,还剩三个,都给你吧,你付两个的钱就行,卖完我收摊去了。”
温亭接过道谢,转身吩咐季之木把钱给足再走。
“前面有个小公园,我们到那坐坐。”
公园不大,没什么娱乐设施,仅够小孩玩玩沙跑几下,到了晚上只亮一盏暖黄的大灯,照亮附近的一隅之地,再往里走便昏黑一片。
秋千架里有两个长木秋千,分别用木板搭成坐垫,银灰色的铁链连接坐板与秋千架,一张坐板大概只能容下一个人。
温亭把他带到秋千架边各占一个座位,却被季之木叫起:“来我这边坐。”
他打量了一番秋千构造,感觉很脆皮,拒绝道:“哪坐得下呀,我俩这么重,别把人小朋友玩的秋千弄坏了。”
有钱的季家少爷硬生生开口:“坏了就赔。”
温亭对他这种试图用资本解决一切问题的态度略显无语,但被对方强硬拉到腿上坐着,坐下时听到秋千链条发出“嘎啦”一声。
“…服了你”,温亭掏出一个烤红薯,问他:“你吃吗?”不知道这位吃惯珍馐的季少爷吃不吃粗粮。
季之木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眼,接过,说:“论挑食我比不过你。”
温亭不搭理他的嘲讽,剥开红薯皮,饱满的红薯被烤得外焦里嫩,黄澄澄的内里还流着香甜的汁水,温亭咬上一口,赞叹道:“挺甜的。”
季之木也剥开皮吃了一口,但如实评价:“不觉得。”
“啊?”温亭把手中的红薯递到他嘴边,说和他换着吃,但季之木没有咬他的红薯,而是叼着他的嘴唇啃起来。
嘴唇被滑腻的舌头撬开,温亭闭起眼任由对方在嘴里肆意进犯,季之木的舌头与他的交缠在一起,难分难舍。对方强硬地咬住他的舌尖,不容许他后退一步,搜寻他嘴里的每一寸皮肤,试图把气味统统占有。
夜阑人静,空旷的公园里寂静无声,远处传来野猫求偶的叫嚷,近处只听见他们接吻的口水声。
一吻毕,温亭被吻得头脑卡壳,呆呆地看着季之木,告诉他:“有猫在发情。”
结果是又被季之木追着嘴唇重重咬了几下。
温亭靠在他身上把红薯吃完,将两人吃剩的垃圾扔掉,回来时绕到季之木身后,用手抵住他的后背。
“我来推你。”
他听见对方说:“不好。”
于是温亭稍一思索,又说:“那我来踹你。”
他见季之木回过头用那双漂亮的眼睛瞪了他一下,笑道:“你瞪人真好看。”
说罢,手下就开始轻轻地推着他的后背,让秋千荡起来。
他每推一下就往后退一步,顺着秋千逐渐变大的幅度再用力推,直到碰不到季之木的后背。
温亭走到秋千架旁仰头看季之木,他荡得很高,高到与天上的明月远远重叠。季之木荡在空中的样子很自由,无拘无束,如同下一秒就要奔月而去,路过人间。
季之木顺着温亭的意,荡了几
', ' ')('下,却注意到他站在一旁望着自己出神,眼神有些许空洞,于是便伸出脚触几下地面,让秋千停下来。
他招呼温亭:“过来。”
温亭还站在原地发呆,季之木把他拉过来摁坐到自己腿上,问:“怎么了?”
腿上的人很长一段时间没说话,季之木搂着他的背耐心地等,过了很久才听到他低声说:“你看起来好像要飞走了。”
“你要不要试试,我来推你。”
他又听温亭说:“我不行,我恐高,飞不了。”
季之木把他的身体搂得更紧一点,说:“那我也不荡了,你靠着我。”
片刻之后,温亭轻呼出一口气,将头靠在季之木的颈侧,闭起眼,眉目间流露出疲乏的神色。
季之木低头看他,温亭今晚很沉默,此刻坐在自己腿上,安静到像睡过去了,于是他开口道:“你小时候在公园捡了个护身符给我,还说能保佑平安健康。”
温亭睁开眼回想了好一阵,突然笑得肩膀颤起来,“那明明只是个塑料水钻。”
“是吗?”季之木捏着他的耳垂,“但你以前不是这么说的。”
“骗你一下怎么了?”温亭逗他。
温亭突然好奇起来,抬头看着季之木,问:“你还收着吗?”
对方冷哼一声,别过脸说:“没有。”
哦,看来还收着。温亭笑着看这呆子,觉得他蛮可爱的。
他又听季之木说:“这是你第一次带我来公园荡秋千。”
“第一次?”温亭有点意外,“你没骗我吧?”
“因为你总是很忙”,季之木幽幽看他一眼,“忙着约你同学去公园玩。”
“这…”温亭觉得自己很无辜,反驳道:“我应该有问过你要不要去吧?你不去,怎么又赖我。”
“不止这个。”季之木盯着他,继续说。
“你说过要教我蛙泳,等我病好了却没有再提,周末又和你爸去游泳馆游泳。”
“后来有段时间你迷上唱歌,说学了什么新歌要给我唱一下,结果周末和你同学去了KTV,我又没有嫌你扯嗓子怪叫。”
“你说要带小树减重,但一到周末就跑得不见人影,都是我在家带它玩抓板,你只会在外面玩够了,买个逗猫棒回来敷衍它。”
“有一次我生日你没有过来,那时你恰好报了什么春令营活动,只在当地寄回礼物给我,说花了你大半的积蓄…”
季之木冷笑一声,“你以为我会在意你的礼物值多少钱吗?”
“高中时也没有每个周末都来,因为你忙着在家打游戏。”
温亭被说得呆若木鸡,眼见季之木像个豌豆射手一样一句接一句指摘他的不对,说得他面热。
他心想,这人哪里呆了?精明的很,心眼比针眼还小,什么账都不声不响地记着,这会儿全给他算上,一条不落。
他见季之木还要往下说,便把脸贴到他颊边求饶:“…你能不能别说了,你说得我好像一个混蛋,我以前对你还是挺好的吧?”
对方的眼神盯得温亭后背凉嗖嗖的,他又听到季之木说:“再混蛋的,我已经说过了。”
“你要我标记你,标记完又消失。”
季之木逼视着他,盯得温亭无处遁形,他把头埋在alpha的肩膀上,闷声道:“我又不是故意的……”
温亭感受到自己的后颈被人反复揉捏,一下轻一下重,像小树以前踩着他的肚皮发泄不满一样,捏得他很痒。
他笑着躲开,又听到季之木说:“我还能去你家吗?”
季之木见温亭认真地望着自己,没有立即回答,似乎很为难,他大概已经猜到答案。
顷刻后,温亭说:“我爸要在这待一阵子。”
下一秒他又补充道:“我可以抽空去找你。”
温亭见季之木没有回应,只是安静地看着自己,霎时间又让他联想到电梯里那个可怜巴巴的眼神,于是他捏了下对方的手指,“别委屈了,他会同意的。”
“我会帮你摆平我爸,这又不是什么大事”,温亭亲了下他的眼睛。
季之木怔怔地看着温亭的眼睛,他黑色的眼瞳在昏沉的夜里明亮,不需要向路灯借光。
这是他从小便很好奇的事情,温亭的眼睛总是很亮,仿佛对摆在面前的一切都有十足的把握。
他恍然想起他们初次相遇,温亭攀在窗沿边,遮挡住大半的阳光,看不清脸,但让人没法忽视那双眼睛,亮得犹如可以窥见自己残缺的心脏,当时温亭大概对于能否进入自己的房间也有十足的把握。
季之木突然有点哽咽,他想不通温亭为什么可以轻易包容他的一切,他古怪的脾气和糟糕的个性。好像这就是温亭天生的本事。
他亲了下温亭的嘴巴,希望他能再包容自己一次,哑声道:“我在‘明日旅店’601,你要来找我。”
“好,我记住了。”温亭点头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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