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我害怕。”他浑身轻轻的颤抖,像是压抑着什么。
我问他:你害怕?
“对,我害怕。”余元低声说:“本来,我和陈玉韩联手,那个连国荣虽然厉害,不过我们也是能稳稳拿下他的。”
“不过,他竟然如此卑鄙,偷偷给下了药,陈玉韩没有了气力,单就我一个,胜数虽然低,但不是没有一线希望,可因为我当时的胆小,怯懦,躲了起来。”余元低声说。
我沉默了一下。
明哲保身,这是一个正常人的选择。
“正常人?”余元嘿嘿笑起来,“明哲保身,的确是正常人的选择,但那是人的选择,不是一条鱼的选择,如果是之前,我还是一条鱼,我一定会救她的。”
我说为什么,你现在不是一条鱼吗?”
余元瞬间红了眼,低吼道:“之前,我是一条鱼,一条没有梦想的咸鱼,我躲在深海里,每天在海水里浑浑噩噩,毫无目标的游来游去,觉得死亡……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但是认识了陈玉韩,我的人生就不一样了。”
我说有什么不一样。
“她带着我,变成了一个人!让我拥有了人一样的快乐。”余元有些激动,说:“跟着她一起吃好吃的,一起快乐的聊天,享受日子,那种美好……让我在那一瞬间怕死了,我怕死掉后,再也尝试不到那样的快乐……我当时害怕了,还想躲起来,继续品尝人世间的乐趣。”
他忽然低声问我们,还记得之前在游艇上,奋不顾身的袭击我们的那种鲅鱼吗。
我说记得!
“它们为什么奋不顾身?为什么不惧死亡?是因为它们没有体验过活着的美好,所以,它们对死亡没有恐惧!就像是一些有钱人,越有钱,就越怕死,而穷苦的穷人,烂命一条,反而根本不怕……是她让我从一条烂命,变成了有钱人。”
他说着说着,竟然哭了,他低声说道:“我以为,我逃了,我可以重新去找一个人供奉我,我会享受到一样的快乐和美好,可惜不能……我吃那些一摸一样的饭菜,甚至请专业的海鲜大厨,做比那更好吃的饭菜,都没有那种味道……我不再能和她一起躲在小渔屋里,对菜肴评头论足,躲在小渔船里一起钓鱼,一起坐在船头哈哈大笑……”
我们沉默着,看他大口大口的吐露心声。
“我终于明白,美味的不是味道,而是时光。”
“这一刻,我的心里,好痛。”
余元昂起头颅,嚎嚎大哭,眼泪像是断了线,说:“这些年来,我再没有体验到活着的美好,只有内心中浓浓的愧疚,以及日月发酵的……仇恨!!!”
他猛然低吼起来,他说他一直以为,人类所谓的仇恨,本是可笑的愤怒。
因为人死不能复生,花费大量的时间,去无意义的报仇,哪怕把人杀了又怎么样?相互残杀,本就是动物界的铁律。
除了人类与平头哥,绝大部分任何动物,都不会做那么无意义的事情,动物的本能是生存,而复仇违背生存。
人类……
这种动物,简直愚蠢。
“不过,我现在明白了!”余元低吼道,伸手抹着大片大片的眼泪。
我说:你明白了什么?
“这不是愚蠢,正是因为有了爱恨,人方才是人……人往往会因为失去所爱而恨,所以,我要报仇,像是那些鲅鱼,跳上甲板,一样奋不顾身!”余元低声说:这些年,一直在打听那个连国荣,以及张庆大的消息,终于有了回应。
这个时候,旁边的谢重钦眼里,闪过愤怒,说:“妈的!竟然是张庆大,那个王八蛋,特么的,老张之前就怀疑,是他在背地里下邪术,搞我的船!想不到当年,老大也是他给害的。”
我心说,原来当时谢重钦怀疑的人,就是这个张庆大啊。
谢重钦扭头,对我们介绍说:“张庆大,其人恶毒!但他手下的势力不弱过我,表面上是做的渔船,旅游业生意,背地里,我早就怀疑是做的海路走私。”
“张庆大,要干掉,我早就可以干掉了!”余元冷笑说:“不过,我要做掉的不是他,而是那个连国荣!”
他说这个张庆大,他还留着,就是一个诱饵。
“如果连国荣要来这一片办事,必定要联系张庆大,因为熟悉这一代的只有张庆大,我守株待兔,蹲着他,等了足足十八年,终于监控张庆大,等到了连国荣再次过来的消息。”
余元说:“根据我打听到的消息,连国荣已经来到了这边,正在这附近的一艘旅游船上,貌似他的三师弟被杀了,在接受张庆大纳贡的少女,贪图口腹之欲,吃人元丹的同时,顺便来解决一些事情。”
我们听了,面面相窥。
我们干了张康,又干了骏爷,人家真过来找我们了?
之前我们就在想,这旁门左道,估计不会善罢甘休,就等着别人什么时候来。
我见那么就都没有动静,我还抱着一丝侥幸,对方可能会忌惮一下曲姐,毕竟曲姐也不是吃素的,结果人家是真要对我们动手了。
苗倩倩抽了抽鼻子,低声对我说:“哼哼!来得早,不如来得巧,如果不知道这个事情,真要让他偷偷过来,趁着我们神不知鬼不觉的时候偷袭,估计我们和之前的陈玉韩一个下场!”
我说的确。
听了当时陈玉韩的事情,以那种人的歹毒性格,根本没有一个阴人高手的风范,必然要对我们暗中下阴术、下药,让人防不胜防……甚至可能落得和当年的陈玉韩一个下场。
但是现在,恰巧提前被我们知道了,被我们发现正在来的路上……
无巧不成书!
“真是人贱自有天收!”苗倩倩深呼吸一口气,”这种人,作恶多端,仇人满地,也难怪余元要报仇!”
余元对我们说:“这个事情,你们打算怎么做?”
我说:“事情挺明白了,放人!”
咔擦一声,小青儿挥刀断了捆住的绳子。
“你们要……”余元的眼睛已经可以睁开了,有些困惑的看着我们。
我扭头看着谢重钦,说:不知道,谢老板意下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