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羡鱼缩成一团仰起脸, 大大的杏仁眼含着雾气,努力捕捉对方的踪迹。
在她面前三步开外处, 南棠理了理翻卷的衣领, 取下叼着的那已经燃尽的烟。
手指一松,烟蒂跌落在地, 他抬脚碾了上去。
脚步声靠近。
江羡鱼慌乱的抱紧了书包, 漆黑柔顺的发丝垂落在她身后, 愈发显得她脸庞白皙如玉,红菱唇鲜艳动人。
南棠睥睨着她,片刻, 抬脚走人。
“等、等一下!”她鼓起勇气唤住他,声音颤抖, 勉强从地上爬起来,原地踱了几步道, “可不可以告诉我……你的名字?”
南棠脚步一顿,头也不回道:“滚。”
少女涨红了脸:“我、我没有别的意思——”
“听不懂人话吗?”南棠将手插进裤袋里,声音含着几分不耐, “我叫你滚蛋!”
“……”好凶。
江羡鱼嘟起嘴,感觉他再次抬腿走了两步,方才幽幽飘了一句:“只是想谢谢你,帮了我。”
声音渐小,软软糯糯,像团棉云。
南棠闻言顿住了脚,转身,大步朝她走了过来。
江羡鱼只觉一股劲风袭面,旋即她的衣领给人攥紧,整个人几乎被提了起来,脚尖勉强点在地面上。
她睁大眼,茫然无措的挣扎了两下,触碰到他的手,顿时像被电了一样缩回来。
眼眶里的泪水快速充盈,却要落不落,惹人怜惜。
“谢我?”少年的声音冷漠中透着讥讽,一米八三的身高宛如一座神邸,将娇小纤细的少女笼罩在阴影下。
他把人提到面前,垂首,鼻尖几乎与她相抵:“谢我什么?”
他薄唇勾起,眼睛里闪过一丝恶劣:“你和他们弄脏了我的地方,我还没找你算账,你倒要谢谢我?”
“什么意思?我、我不明白……”少女紧张的咬住下唇,呼吸急促。
“意思是,”他凑近她耳边,状似亲昵,“要你以后有多远,就给我滚多远!”
他猛地松开手,少女狼狈地摔倒在地。
泪水夺眶而出,她委屈极了,却在他的威压下不敢吱声,忙不迭收起自己的东西。
她抱紧书包从地上爬了起来,连盲杖都顾不得去捡,摸索着墙壁踉踉跄跄跑掉了。
南棠看她一路撞翻了三四个垃圾桶,狼狈不堪,像一只走投无路的猎鹿,蠢的令人发笑。
视线下移,落在墙边那根仿佛被遗忘的盲杖上,他眯起了眼睛。
翌日早起,江羡鱼从江母手中接过饭盒:“那我去学校了……妈。”
三十多岁就已经面黄肌糙的的妇女怔了一下,仿佛有些难以置信的看着对方。
江羡鱼心底幽幽叹了口气:原主心里其实埋怨过自己的母亲,如果不是忙中疏漏,她就不会失去一双眼睛。
可是比起怨恨,她心底更多的是无法诉之于口的依赖。
背负着母亲的愧疚感,一个说不出口,一个是看不到,日久天长,竟多久不曾喊一声:妈。
中年妇女红了眼眶,张了张口咿呀两声,手里连比带划,旋即又想起女儿根本看不到,顿时沮丧的垂下手。
江羡鱼心头塌陷了一角,伸手,摸索着捏了捏她的衣角,撒娇似的摇了两下:“那,我走了。”
声音甜美。
江母咿呀嗯啊了半天,仿佛是有些着急,最后忍不住掏出手机,极认真的敲打了几个字。
那是部旧的老年机,编写短信时,每完成一个字都会发出声音。
江羡鱼侧耳倾听——
“你,的,盲,杖……”
她抿了抿唇:“啊,那个啊,我好像是落在学校了,今天去找一找。”
江母忧心的看着她:盲杖是从不离身的东西,怎么会落在学校?
江羡鱼不愿多说让她费心,便展颜一笑,摸索着出门去了。
江母擦了擦手,一路遥遥跟在她后头,看她安全进了校门,这才放心离去。
午餐时间,照例有人往她这里丢粉笔头扔纸团,江羡鱼皱了皱鼻尖,摸索着关上了玻璃窗。
一整个下午,再没有打开过。
五点钟,下课铃响起,有人敲了敲南棠的课桌,声音清脆充满活力:“南同学,一起吃饭好不好?”
周围响起此起彼伏的口哨声,说话的少女得意的挑了挑眉,神采飞扬。
摊扣在脸上的书本滑了下来,南棠收起长腿,翘着两角的椅子落回原地。
他面无表情:“滚一边去,别来烦我。”
“这么凶干什么!”叶萦不高兴的撅起嘴。
她是清禾一高的霸王花,小小年纪发育完美,追她的男生屁股后面有一大堆,却偏爱南棠这种冷淡又个性的男生,与众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