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人头都没抬,依然用手翻着这边的石头:“不会的,我能感觉到他就在这附近,毕竟印记是不可能出问题的。”这人就是刚从妖族出来的卞昱清了。
突然他的动作停下了,前面草丛里隐约可见一片青色的衣角。他轻轻拨开面前的草丛,往前走了两步,一只血肉模糊的手就这么出现在了他眼前……
他脸色唰的就白了,瞳孔放大,睫毛也跟着颤了颤。
猛的一抬手,他边上的草就像被拦腰砍断了一样,齐齐朝边上落了下去,而祁明心满是伤痕的脸,就这样出现在了他面前。
他像是不敢相信看到的一切,顿时就踉跄一下,坐到了地上,眼睛盯着眼前的人,好半天都没动一下。
旁边陈伯看他好像有些不对劲,马上喊了一句:“主人?”卞昱清才像是突然回过神一样,猛的抖了一下,起身就想抱起他,但是看着他满是血迹的外衣,他手足无措,不知道从哪里下手。
旁边陈伯看他写样子,缓声说道:“我来吧,我会小心明公子的。”闻言卞昱清轻轻的摇了摇头。他把手小心的放在这人脖子和膝盖下面,抱起了他。
陈伯在一旁看的眼眶都红了,他是看着卞昱清长大的,这么多年什么时候见他这个样子过。他也怕祁明心摔了,连忙在旁边用手虚虚的拦着人。
将他轻轻的抱到了旁边的小溪旁后,卞昱清先慢慢的坐下,让祁明心的头枕在了他的腿上,又用水把自己的衣服打湿,给祁明心把脸擦了擦……做完这些,他仔细查看了看这人全身上下,大大小小的伤口布满全身,且多是被剑气所伤……
他眼里满是心疼,只恨自己当时为什么要撇下他先走。
把手放在袖口,他作势就要扯下袖子的一角,旁边陈伯见状马上上去拦住他的手,冲他喊道:“主人,万万不可啊,这衣服是您本体所化,扯下它无疑于是让您骨肉分离啊!”
他微微顿了一下,看着祁明心血肉模糊的手,哂笑道:“有什么关系呢,反正还会长出来的,我没办法看着他伤的这么重,而什么都不做。”说完他就甩开陈伯的手,直接用力撕下了一片衣角,做完这个动作,他猛的吐出一口血,手撑在了地上,另一只手还护着祁明心,陈伯也是伸着手拦在一旁,脸上也是说不出的痛心。
卞昱清喘了着气,抹了抹嘴角的血,压下胸口不住涌起的血气,这才重新将他放在腿上。
这荷花花瓣是他的精气所在,能让伤口尽快恢复。
他将扯下的衣袖分成长条,仔细的缠在了祁明心的两只手上,剩下的一点他就让它们化成花瓣,直接放进了祁明心的嘴里。做完这一切,他才像是力气都被抽空了一样,往小溪旁的一颗大石头上靠了过去。
陈伯看他嘴巴动了动,连忙把耳朵凑了过去,只听到卞昱清气若游丝的说道:“小心看着他,他醒了……叫我……”说完竟是直接晕了过去。陈伯用力的点了点头,将他平放在地上,用手擦了擦了眼角。
他四处打量了一下,小溪两旁都是高高的灌木丛,这里也不像是有人烟的样子,又抬头看了看祁明心掉下了的地方,想来是这边连着的几棵枝叶繁茂的树姑且挡了他几下,这才大难不死。他找了个地方坐下来,看着一旁的两人叹了口气,又起身脱下外衣,轻轻的盖到了他们身上。
过去两百年,无数人都对他说,卞昱清死了。但是他一直都不信:主人吃了这么多苦,一天好日子都没过上,怎么会就这么死了呢。
……
祁明心觉得自己做了一个奇怪的梦,他到了一个奇怪的地方,这地方黑乎乎的,旁边隐约可以听到“哗哗”的声音,听起来像是水声。他想扭头看一看四周,可是他却发现自己动不了,就好像是立在这里一样。奇怪,腿下面还凉凉的。
不一会一个十多岁的小孩“哒哒”的跑了过来,边跑还边往后看,没一会这小孩就跑的不见人了。天太黑,他也没看清楚这小孩的模样,可谁知后面紧跟着追出来个步伐潦倒的汉子,他隐约能闻见这人身上的酒味。这人跑了一会就靠在了墙边,嘴里还在嚷嚷:“小兔崽子……我看你往哪跑,个赔钱货,家里都没钱了,老家伙还把你给捡回来。”说完还打了个嗝。
他闻到了酒气,这会祁明心才意识到,这人离他少说百步的距离,他居然能闻的到酒味,他什么时候改属狗了?
这个时候有阵风吹来,他发现他不由自主的动了,怎么感觉是被风吹动的,他往身后看去,差点就惊掉了下巴:这后面全是粉色的荷花啊。风这时候还在吹,他自己也跟着晃个不停,感觉都要吐了的时候,他猛的看到了自己“脚下”,瞪出来了,哪里有什么脚,这明明就是荷花茎啊。
他顿时在心里咆哮:我是谁,我在哪?我为什么就成了一朵荷花?
“哎呦,这两人怎么又来了,每天这个时候都得来一出,他们不腻我都腻了。看来今天又睡不成觉了,这样下去我得什么时候才能开花呀!”突然传来一道稚气的声音,祈明心甚至还听到他打了一个呵欠,这声音像是贴着他的耳朵传出的一样。
这边居然还有第三个人?他好像已经接受了自己不是个人的事实。没多久他才意识到:不对,他怎么听这小孩说的是“开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