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书五经的解释,不存在‘一千个人,一千个哈姆雷特’这个说法,它的文字、注释都是固定的,不是你想怎么理解就怎么理解的。
没人教,你就不会!
这也是为什么寒门难出贵子的原因。
许淙当时听许明成感慨着说完的时候,心情有点复杂。他是体会不到没有老师的苦恼的,但看渣爹的表情,科举这条路上,他好像吃了不少苦头。
“许淙,许淙!”
沉浸在自己思绪中的许淙感觉自己被拍了一下,然后扭头一看发现是赵诚,他正兴奋地问道:“许淙,你说我们也能去县学听课吗?”
“我祖父说后天他要去听你爹讲《孟子》,我也想去!”
“应该不能吧?”许淙推测,“我们还小,而且我们也没学过《孟子》。”最起码昨天许明成跟他们提起这件事的时候,就没说让他去。
王瑜也冒了出来,高兴道:“许淙,你问问你爹吧!我也想去!”
许淙略想了想,答应下来,“好,我问问。”
他其实也有点想去的,所以这天傍晚回去之后,他就问道:“爹,后天你去县学讲《孟子》,我能去听吗?”
“还有赵诚和王瑜也想去!”
许明成对他这个问题,没有表示诧异,而是问道:“你想去吗?”
许淙点头,“想!”
许明成随手放下书册,“那就去吧,我去接你们,不过你们三个在县学不要乱跑,若是调皮捣蛋,为父可是要动家法的。”
许淙扬起脖子,“才不会!”
对待读书,他可是非常认真的。
第47章
自认读书非常认真的许淙,第二天就把他们能去县学这个好消息告诉了赵诚和王瑜,两个人一听,都欢呼起来。
赵诚惊喜,“许淙,真的吗?”
后桌的王瑜也伸长了头,“我们真的能去吗?”
许淙回以肯定的答复,“可以去,我爹会来接。”他昨晚已经跟许明成商量好了,他路过赵家私塾的时候,会顺带把他们三个带上。
赵诚和王瑜异口同声,惊讶道:“你爹来接!”
“是啊,”许淙不明白他们为什么这么惊讶,解释道:“我爹会路过这里,顺带来接我们,然后一起过去县学。”
赵诚和王瑜面面相觑,好久都没回过神来。
别看他们昨天一副很想去的样子,但其实并没有抱太大的希望,毕竟那可是县学啊。
以前除非是家里有人考中了秀才或者是童生,不然连里面是什么样的都不知道。没想到他们一个七岁,一个才五岁,居然也能到县学去看一看了。
想到这里,两人齐齐兴奋起来。
赵诚高兴道:“许淙,你真是太厉害了!”
“我爹也想去的,但他没有功名。我现在也能去了,我中午就回去告诉他,哈哈哈哈哈。”
王瑜也兴高采烈,“我也要回去告诉我爹。”
于是三人便约定好等许明成讲课的那一日一起去县学,为此他们还提前去找赵秀才请假。赵秀才听到他们说要去县学也很高兴,非常爽快的准了。
转眼就到了出发的那一日,许淙今天因为是跟许明成一起出门的,所以比以往上课的时间更早一点来到了私塾。
原本他还以为自己来的够早了,没想到赵诚和王瑜早就等候在了此处。他们两个捧着书有一搭没一搭地读着,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
看到许淙进来,赵诚眼睛一亮,“许淙你来啦!”
说这话的同时,他还往许淙身后的方向张望,一副想要见到某个人的样子。他身后的王瑜也不遑多让。
许淙好笑,“我爹没来。”
“哦哦哦,”赵诚有些失望,不过又很快地振奋起来,“许淙,我昨晚跟我爹说了,他果然很羡慕哈哈哈。”
“不过他没考中童生,县学的考较也还没开始,不能去。”
“我爹也羡慕,”王瑜偷笑道:“今早他还和我一起来了,说要送我去。”
他们三人的对话引来了屋里其他孩子的注意,纷纷好奇地询问他们要去哪儿,等听到是县学的时候,都齐齐惊呼起来。
“哇,是县学啊!”
“我爹说今天县令大人会去!”
“我爹是秀才,他也去了。”
“我祖父一大早就去了。”
“我叔叔昨天回来了一趟,然后昨晚又去了,他是县学的学生!”说这话的人满脸骄傲地看着周围的人,“他还说昨天是孙教谕讲《礼》,今天是县令大人讲《孟子》,以后他们每旬都要去讲!”
“哇——”
一群小孩子虽然《论语》都没有学完,但听说县学的人能够听到举人、进士们讲解《礼》和《孟子》,都非常地羡慕。
还有人拉着许淙的手,追问他爹在家里的时候,有没有跟他讲过《礼》和《孟子》,是不是和在县学里面讲的一样。
这许淙哪里知道啊,他都还没学到《礼》这本书。
为了避免说出他爹现在正在教他《孟子》,从而引起更大的好奇,许淙忙道:“我爹很忙的,常常天不亮就出门,很晚才回来。”
“他没时间教我,不然也不会送我来读书。”
“也对哦。”问话的人想想也觉得有道理,于是不再追问了。
不过一群人还是很好奇,尤其好奇最近几天被周围的人热烈讨论的县学是怎么样的,有几个还想跟着去。后来虽然被劝住了,但他们仍然七嘴八舌,童言童语地让许淙他们三个到了县学要好好看、好好听,回来给他们讲讲。
那可是县学啊,好多人一辈子都没有进去的机会。
许淙等人一一答应下来。
没过多久,满脸喜意的赵秀才就进来了。夫子的威力还是很明显的,见到他后,不管是年纪大些,还是年纪小些的孩子,都渐渐地安静下来,一哄而散回到了自己的位置,有的还装模作样地拿起书。
赵秀才哈哈一笑。
他有秀才功名在身,今天也打算去县学听讲的,所以现在过来就是跟他们说这件事,还带来了一个新夫子,说今天就由新夫子教他们。
新夫子?
许淙和其他人一样,好奇地往前面看去,然后他就看到了一个有着几分熟悉的面孔。
这位刚进门的新夫子很年轻,大概就二十多岁的样子,脸色有点点黝黑,一身衣服虽然干净但洗得发白,看到屋内孩子们齐齐地看过来,还有些紧张。
赵秀才介绍道:“这是孙秀才,你们以后就喊他孙夫子。我不在的时候,就由孙夫子教导你们。”
他轻咳了两声道:“别看孙秀才年轻,他可是禀生!”
孙秀才!
许淙一听这介绍,瞬间就回想起这个人是谁了,在他刚来勉县的时候,曾经拉着渣爹出去买买买,想要花光他的私房钱。
他们出门的第一天就遇到了这个孙秀才。
当时他也是穿得很朴素,就支了个小摊子在路边帮人代写书信。他的生意不是很好,看到许明成抱着他,还站起来行礼了,口中自称‘学生’。
那个时候,许淙还以为他是渣爹收的徒弟呢。
后来听了许明成解释才知道,读书人见到官员,不用行跪拜的大礼,也不用自称‘草民’,而是用更为文雅的‘学生’代替。这种优待哪怕是犯了事,只要有功名在身,也不用跪拜堂上的县令,而是用作揖代替。
没想到一年过去,孙秀才居然成为他的代课老师了。
不等许淙感叹时间就是一把杀猪刀,那头赵秀才和孙秀才已经做完了交接,赵秀才留下一句‘你们好好听孙秀才的话’,然后就急匆匆地离开,估计是赶着去县学听课。
而孙秀才虽然表情有些紧张,但也开始拿起书本,按部就班地给他们讲课,不过讲着讲着,许淙觉得他用的很多语句、典故都和赵秀才的莫名相似,不知道两个人是不是拜过同一个老师,亦或者孙秀才是赵秀才的学生?
唔,也有这种可能。
一节课听完,就到了大家放风的时间。
古代私塾也不是从早坐到晚的,每过半个时辰夫子就会让人休息休息,想问问题的去找他,想上茅房的也可以自便。
不过许淙三人以上两者都不属于,因为青木早就等候在门口了,一见到许淙出来他便道:“少爷,老爷已经在门口了,让小的来接您和两位少爷。”
许淙惊喜,“我爹已经到了?”
“快走快走。”
三人先去和孙秀才说了一声,孙秀才虽然惊讶三个小孩也能够去县学,但也没有为难,亲自把他们送出门去。
而私塾的门外,许明成已经等候在此处了,不过不是他一个人在等,王瑜他爹王员外也在此处,还跟许明成说上了话。
“爹!”
小跑出来的许淙朝他爹挥手,高兴地问道:“你忙完了吗?我们是不是现在就去县学?”
“对了,这是我的好朋友。”
“赵诚和王瑜。”
赵诚和王瑜有些紧张地学着大人作揖,“学生赵诚王瑜,见过许大人。”
“不必多礼,”许明成声音柔和地回应,“你们就是赵诚和王瑜吧,淙哥儿在家里经常提及,说你们对他多有照顾。”
“时间不早了,赶紧上车吧。”
旁边的王员外赶紧道:“对对对,年纪小一些的就是犬子王瑜,大一些的是赵秀才的孙子赵诚,他们今日能随着大人您去县学,实在是三生有幸,三生有幸啊。”
“就劳大人您照看了。”
许明成点点头,然后让家丁把三个孩子抱上马车,然后再冲王员外及跟出来的孙秀才打了个招呼,落下帘子,马车便缓缓往前行去。
车里的许淙三人并不知道看到马车离去之后,王员外激动万分,而孙秀才的脸上则露出了遗憾之色,他们正高兴着呢。
许淙最先开口,“爹,县学在哪里,是什么样的啊?”
“县学在孔庙旁边,”许明成道:“就是几排屋子,并一个大校场,无甚特别的,你待会便能看见了。”
“校场?”
许淙咀嚼着这个陌生的单词,又问:“校场是什么?”
“这个我知道,”赵诚见许明成没有板着脸,于是胆子也大了起来,跟许淙解释,“校场就是跑马的地方,我祖父说君子需学六艺,县学的校场就是建来跑马的,还有射箭等等,不过好多人家买不起马,县学的校场就长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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