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邦彦不停地摇头,他声音哽咽道:“爸爸死的时候,我就在爸爸身边,是他保护了我,我才能活下来。我这条命是爸爸救下了的,我当时想,我长大以后,要救更多的人才能对得起爸爸给我这条命。”
“你已经很出息了,伯母不知道多为你骄傲。”许书铭道。
“许叔从小看着我长大的,小时候没钱去补习班,都是许叔抽时间一节一节给我讲,我妈有时候都嫌我笨,但是许叔从来都赞我聪明。爸爸去世之后,许叔待我如亲子,可是我现在什么做不了,书铭,我好难过啊。为什么我长大了,还是像小时候一样无能为力?”陈邦彦泪如雨下。
许书铭的眼睛也闪出一丝泪光,他强撑着吸了一口气,伸手拍着陈邦彦的肩膀,安慰道:“爸爸一直都说你是他的好弟子,知道你做了医生,还专门要你的照片来摆在家里。他不会怪你的。”
陈邦彦抱着许书铭边哭边说:“为什么好人总没有好报,许叔一辈子行善积德,为什么要让他这么走。以前爸爸也是,现在许叔也是……”
许书铭想到车祸的起因,几乎已经坐不直身体,他的眼眶忍不住红了起来,声音带着颤音道:
“也许是因为我吧,是我才导致的这一切,要不是我,也许爸爸妈妈现在还健健康康的待在家里——”
陈邦彦听出不对劲,他狠狠揉了揉许书铭的头,把额头抵在许书铭的额头上,看着他凶狠道:“确实你不对,谁叫你出国之后就不回家,害得许叔和张姨整日惦记着你在外面过得好不好。他们最担心你,你必须要打起精神,不要让他们失望!”
是吗?许书铭的目光直直望着虚空中的一点,许久都没有回应。
直到后半夜,主治医生才走出来。许书铭看到许父重新被救回来,整个人哭倒在病床上,他握着许父还带着体温的手指,心中无比感激着上天的垂怜。
谢谢,他想,谢谢你们没有把爸爸从我身边带走。
后来,是有人告诉他,这次的情况及其凶险,他们本来已经束手无策,幸亏有这名美国来的专家,他们才知道许父病发的根源。
许书铭不敢再离开父亲身边,他整夜都待在许父身边的,哪怕许父躺在重症室,他只能隔着一层玻璃才能看到他的面孔。
他确认了好多次,父亲安然地躺在病床上,才定下心坐在房间外面的长凳上。陈邦彦从他家里给他拿来了外套,让他穿好了,别把自己冻病了。
许书铭裹着外套,手插进口袋里的时候,手指不经意间触碰到了一个冰凉的物体。
他一时没想起来这是什么东西,直到拿出来的时候,切割完美的银星石在医院灯光下散发着柔和的亮光时,许书铭才一时怔住。
一切缘起都是这个人,但是没想到最后,竟然还是由这个人来收尾。
他看着这枚代表着独一无二的戒指许久,眼神渐渐温柔下来。他攥起手掌,然后把拳头放到嘴边,深深地将嘴唇印在自己的手背上。
也谢谢你,许书铭心道,谢谢你把父亲重新带回来到我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