扎鱼骨辫的姑娘不想气氛太僵,好心地起了个新话题,故意抱怨了几句自己和父母的关系。
比如,出国几年口味变了,和爸妈吃饭吃不到一起去;再比如,总被他们催着跟各式奇葩男人相亲……
说到家长里短,宋芷又问詹千蕊:“你那个姐姐,现在和你爸爸妈妈的关系怎么样?有没有搬到你家住?对了,你现在仍喊‘爸爸妈妈’吗?还是要改口,称养父养母,或者是叔叔阿姨什么的?”
詹千蕊还没说什么,孟小梦已经面若寒霜。
她倒了一杯冷水,又从冰桶里铲了满满一勺冰块,加在水里。
孟小梦把水杯往宋芷跟前一砸:“喝多了就喝点冰水醒醒酒,别总说些有的没的惹人烦!”
宋芷把杯子推开:“我身体不方便,喝不了这么冰的。再说,朋友之间聊天而已,我就随便问问,又不是有意的。”
詹千蕊在桌子底下,拉了拉孟小梦的手。她知道她是在帮她。
“没事。”詹千蕊对着孟小梦微笑。
怎么可能没事,她都要被宋芷说哭了,但依然要假扮坚强。
“我晓得你不是有意的。”詹千蕊侧过脸,笑着对宋芷道:“你不是一直如此嘛。”
她面色一敛,笑容瞬间消失了个干净:“从来都这么嘴贱,从未有过改变。”
宋芷:“……”
说完,詹千蕊心里舒服了些。
反观四周坐着的朋友们,一个个神态窘迫。
春天的夜风有些凉,詹千蕊摸了摸手臂上起的鸡皮疙瘩,不想再待下去了。她正要找个借口离开,手机响了起来。
——来电显示是宣优。
接通后,詹千蕊意外道:“你怎么来了?”
宣优:“我来接你。”
詹千蕊揉揉眼睛:“已经到了吗?”
宣优:“到了。”
“我马上出来。”她站起身,向朋友们道别:“我姐姐来接我,先走了。”
看出詹千蕊心情不佳,孟小梦也没有强留她多玩一会儿,转身对谢煜说:“你打个电话给门卫室,让蕊蕊的姐姐把车开进来。这边离大门好长一段路呢,蕊蕊穿了高跟鞋,走路不方便。”
“正好,我们还能看看,蕊蕊的学霸姐姐长什么样。”宋芷撑着下巴,口气中暗藏不屑。她想着,没有一个学霸是相貌出众的。
几分钟后,一辆香槟色的商务轿车,停在花园前的车道上。
灯色璀璨,月光如练。
后座车窗徐徐降下,漫天的光与色,竟在她的对比下,稍微有那么丝暗淡。
孟小梦大吃一惊,指着宣优问:“这是你姐?!”
詹千蕊:“嗯。”
旁边的谢煜和郭律,眼睛都看直了。
上了宣优的车,詹千蕊感觉暖和了点。
她低着头,用食指缠着裙子上的带子:“你为什么会来接我啊?”
“爸妈不放心你。这么晚了,这里也比较偏。我就说过来接你。”宣优按着高挺的鼻梁骨,纤长的睫毛缓缓倾覆下来。
詹千蕊:“真是个二十四孝好女儿。”
本该腹诽的话,不小心被她说了出来。
宣优眼波流转:“你说什么?”
詹千蕊斜了她一眼:“没什么。”
有一段时间没见朋友们了,今晚来参加谢煜的暖房聚会,詹千蕊原本挺高兴的。谁承想被宋芷一通夹枪带棒的话,扰乱了心情。
她内心烦闷,再加上喝了些酒,脑袋昏昏沉沉。詹千蕊注视着宣优的侧脸,不可否认,她的外形太突出了,侧面的骨相尤其优越。
好讨厌啊,宣优是爸爸妈妈的亲生闺女也就算了,连样貌都比自己漂亮许多。
詹千蕊望着宣优的脸孔,怔怔地出着神。突然想起初遇她的夜晚,宣优的美丽中含着极致的脆弱。
“你会不会觉得,我很可笑啊?”詹千蕊不想问的,可还是没忍住。
她赶紧换了个说法:“我最近特别倒霉。”
怎么突然有一天,爸爸妈妈就不是她的爸爸妈妈了?怎么突然有一天,她就直接从老板变成了无业游民?
宣优沉默着,过了一分钟才说:“我倒是觉得,你挺幸运的。”
詹千蕊嘲讽地弯起嘴角:“你就胡说吧。”
外面的光透进车里,宣优摇了摇头:“你听我给你分析。你不擅长做老板,本来效益不错的公司,到了你的手上就开始赔钱。你不得已,只好把公司卖掉,让我来接手。”
她看着詹千蕊杏仁状的眼睛:“而我呢,原先想着要来宫州大展宏图,不料收购来的公司,是自己亲生父母的产业。我直接从老板,降级成替你们卖命的打工人。接手变接盘,我才是最惨的一个,不是吗?”
还别说,宣优的话有几分道理。詹千蕊听完,“噗嗤”地笑出声。
“开心了?”宣优的唇边也浮起笑意。
詹千蕊摆弄着连衣裙上的丝带:“你说的没毛病。我仔细想了想,确实你比较惨。”
真是孩子心性,这么好哄……
宣优有些无奈,好担心别人会误会,詹千蕊毕业入社会几年,只长了岁数没长脑子。可是从另一个角度看,也说明了她从小到大被家人保护得非常好。
想到此,宣优不禁羡慕。
“那个,有件事我想问问你。”詹千蕊换了个坐姿,犹犹豫豫道:“你的爸爸妈妈,我是说将你养大的爸爸妈妈,他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