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请你告诉我吗?
只是问。
外面,到底是什么样子的?
一直问的,都是这一个问题。
不知道原因,但能确定的是,伊莎贝拉对答案的执念,可以说是相当深了。
齐木楠雄很不理解。
不过,他倒是看出来了,这个少女很奇怪。
跟孤儿院其他孩子在一起的时候,她很活泼。
但在独处(其实是和隐身中的齐木楠雄一言一语交流)的时候,她又很沉默,沉淀下来的双眼透着莫名的幽深。
伊莎贝拉有心事。
而且,还是一点也不愿意让有极大可能得知详情的超能力者发现的秘密。
齐木楠雄明显觉察到,自己成了被警惕又被利用的对象。
他和伊莎贝拉除了打过一次正式的照面,隔一天两天会说上一次话以外,关系十分冷淡。
不提朋友,连熟悉的陌生人都算不上。
伊莎贝拉的确不在意他的来历,但,这是建立在十分的怀疑、完全的不信任之上,根本无需质疑。
很矛盾对吧。
明明每次都锲而不舍地询问从外面而来的陌生人,他所来的地方是什么模样。
可是,归根究底伊莎贝拉丝心怀期待,却毫不信任他的回答。
这也就是齐木楠雄开始认真的主要原因。
他暂时性把不需要担心的好友们丢得更远,忍不住进一步琢磨起来。
哦,再把听不见心声的埃利克扔得更远一点儿。
伊莎贝拉是他目前遇到的最突出的特例:能听见心声,却完全搞不清对方真实想法。
外面?你是想问,孤儿院外面么?
齐木楠雄对自己被如此戒备也没有什么意见,亦或者不满的情绪,他只是对原因有点奇怪而已。
既然少女问了,他想了想,也就回答了。
外面不就是森林吗?
森林里面基本上全是危险的东西,比如会爆出浓酸的果实,能将人和动物拖走的藤蔓,会吃人的食人花,还有
伊莎贝拉微微抬起了眼睑,似是对齐木楠雄的细微停顿产生了探究的欲望:还有?
齐木楠雄:
齐木楠雄(面无表情):还有虫。
伊莎贝拉(呆):哎?虫子?
没错,无论是哪方面都惹人讨厌让我很不想回忆起来的虫子。
虫子不是到处都有吗?啊,现在就有一只小蚂蚁,爬到了我的书上
嗖
万里无云的大晴天,平白无故刮起了将少女身后大树吹得呼啦啦响的狂风。
不知真相的人或许会觉得奇怪,但也不会放在心上。
只是呢,安安稳稳坐在树下,只是麻花辫被吹得在身后晃来晃去的伊莎贝拉心里门清,大致发生了什么,全靠猜也都猜到了。
少女照样不动声色,十分平静地把晃到身前来的鞭子甩到后面,再泰然自若地抬手,翻过放在膝头上的那本书的书页。
沙拉拉,绝非异常的和煦微风迟了一阵儿才来。
那时,少女翻过的书页已经又多了一层。自头顶坠下的树叶光影如同晃动的碎金,落在白纸黑字上,仍显得璀璨生辉。
她不在意消失了的陌生人什么时候回来或者,还回不回来。
比书页轻不了多少,比白水浓不了多少,甚至充满了矛盾与怀疑的奇特联系,竟然就这样长期地持续了下去。
齐木楠雄滞留在孤儿院,有时候会去四周打探情报,但都没有走得太远,至少被悬崖隔断的这一圈以外的地方还没有去过。
他是在事后才反应过来诡谲之处。
按理来说,光是被分隔开的数个孤儿院的形状,就显得尤其诡异。
连接着孤儿院与对岸的唯一那条小路直通一座显眼的建筑物,这栋标志性建筑也尤其突出。
齐木楠雄早就注意到了,可意想不到,他居然一次都没有去探索过。
每每都是刚产生去那里看看的想法,还没开始付诸实践,他就莫名其妙地改变了念头,打道回府。
要么就是阴云密布,突然下雨,一只蜘蛛从天而降种种意外突生,让齐木楠雄顿时打消原来的主意。
这不是他胆小,态度敷衍,不把重要的事情放在心上。
似乎,这里存在着某股特殊的力量。
每当齐木楠雄快要接触到真相,这股力量就会出现,悄无声息地影响他,推动他自行远离。
最开始的一段时间,齐木楠雄本人还无法察觉到自己被影响了。
他只在隐约间意识到了怪异的存在,只觉得自己最近好像特别倒霉,有可能是被目前还失踪中的银发倒霉蛋传染了,导致幸运值急剧下降。
不对。
不对。
不知不觉地,来自异世界的超能力者被困在了孤儿院。
他差点清醒不过来。
那么,是时候进入这个短暂故事最为关键的转折点了。
对奇怪少女伊莎贝拉的观察,进行到第三个月的时候。
只隔一日的第二天,刚好是伊莎贝拉的十二岁生日。
不用说,齐木楠雄肯定不会对她说生日快乐,更不可能准备礼物。
许是心血来潮。
或许也是浪费了这么多时间之后,还是搞不清楚这个少女在想什么的超能力者宣布放弃的预示。
齐木楠雄还没去探索森林之外的世界是什么模样,他只在伊莎贝拉不知多少次再问起同一个问题时,给出了与此前截然不同的回答。
你说的外面指的哪里我不清楚,不过,我来的地方是什么样子,还是可以给你描述一下的。
他所描述的来的地方,当然是他的家乡。
那可真是一个普通得毫不出彩的世界啊。
可能是在诞生之初,就把所有的亮点集中在超能力者齐木楠雄一个人身上了。
跟异世界的少女介绍平凡无奇的世界,好像也没什么可说的。
超能力者思索了一番
算了。
他还是别讲了。
不讲倒也不代表撂摊子不管,齐木楠雄临时想起了某个烦人魔术师骚扰他时用的方法,在这里应该可以学着用一次。
丰富的真实画面,总比语言来得生动形象。
于是,伴随着夜间新的一天到来的钟声,伊莎贝拉做了一个梦。
似与她相隔不远、却又无法跨越到达的异世界的画面接踵而来。
不曾见过的高楼林立,玻璃外层在太阳光线的照拂下反射出粼粼的耀眼金光。
只在书本中的配图见过的汽车穿梭不停,既在街市之间行驶,又在道路两旁一丛丛的树影里滑行。
除此之外,还有陆地中心的山川河流,地处险峻的高崖深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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