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人做出明显的动作,但冰山自动悬浮而起,露出了一小许缝隙。透过缝隙往里看,似乎还能看到人形的物体。
但是,没有蹲下往里瞅的时间。
因为冰山在下一刻又落了下来,坠落之时,才安稳了一小会儿的大地再度巨震,嗡鸣声直直传荡向远方。
还没等呼吸均匀。
冰山又又又飘起来了!又又又砸下来了!
这才叫如同狂风骤雨击打而下,不给人丝毫喘息的时间。
这一片可怜的大地可能要被震得抖成筛子,也就是被冻住的土壤足够坚固,才没有被这接连不断的撞击砸出无数道骇目的裂痕。
砰!砰轰!砰咚!!!
发出的声音同样惊人,传出千里,整座城市都能够听到,莫名有种冰山是砸在听者心脏上、心脏一阵闷痛的感觉。
似乎,隐约有点不连续的杂音漏出来。
好像说的是:你这不是你应该做的
怎么可能
怎么会出现,怎么会来得这么快,怎么会怎么会!
这不是你应该做的事!你该做的,不是投入黑暗,向所谓的英雄发出嘲弄的声音吗!
嗯,没能说得出来但却在心里咆哮的声音,大概就是这些。
all for one是真的没料到会是这样的发展啊。
按照他的计划,埃利克就算要赶来,也来不了这么快。至少会被拖到他解决了欧尔迈特,让全世界知道no.1英雄的惨状,然后,再借助愚蠢之人的推波助澜,将埃利克拉到自己的阵营来。
只要有时间,只要时间充足,这是完全能够成功的计划。all for one相当肯定。
可事实却是,他的计划完完全全失败了。
all for one的失败原因有两个。
一个是,他不知道埼玉的存在。
这个世界存在两个世界最强的男人,关键时刻,世界最强的秃子(埼玉:阿嚏!)赶来,让世界最强的矮子(埃利克:嗯???)可以腾出手,在第一时间冲来收拾人。
第二个,也是最为关键的原因。
埃利克根本就不会给他瞎扯啰嗦的机会。
少废话,老子就是来弄死你的!
很好。
就是这样。
埃利克不喜欢拖泥带水,更不喜欢听无关紧要的家伙说废话。
地面还在剧烈震动,被灰色覆盖的天空仿佛渐渐变得更暗,蒙上一层冰冷之色。
欧尔迈特按着自己受伤出血的臂膀,却无暇顾及身上的伤势。
埃利克赶来之前,他被all for one压着打,毫无还手之力。
那个男人得到了神奇的力量,哪怕是全盛时期的他在这里,也不会是对手。而男人似是故意不把他轻易杀死,要将他慢慢地碾压在脚下,直至最后才无趣地碾死。
然后,埃利克来了。
局势陡然逆转,欧尔迈特松了一口气,然而,心却无法完全放下。
脚下的地面每抖一下,他的眉毛就要跟着抖一下。
银发少年双手抱胸,站在他身前,并未回头看他。
可欧尔迈特心中,却莫名有种奇异的预感。
得救了,all for one会被彻底击败,和平会得到维护。可是,在另一方面,这可能
不是一件,好事?
no.1英雄忽然向前跨出一步,从旁抬眼,似乎是想要看清银发少年此时的表情。
他看到了。
跟所想的仿佛没有什么区别。
除了冷漠,还是冷漠。也对,面对厌恶的敌人,没有谁能面带笑容。
但欧尔迈特忽又一愣,继而,竟不禁全身发凉,如同大冬天被泡进了一整桶凉水里,不知缘故的寒颤从头到脚贯穿。
不,很快就知道原因了。
此刻的寒意似曾相识恰与第一次见到埃利克,第一次与少年目光相对的那时,所得到的感受相同。
此次得到的触动,比第一次更深!
甚至于,欧尔迈特想到了就在不久之前,他被all for one俯视时的感受。
all for one得到了力量,便将自己看作为神了。
肆意地掠夺,肆意地伤害,不管如何肆意妄为,都将之视作理所当然。其本质,便是自私与贪婪。
而欧尔迈特此时从埃利克眼中觉察到的,却是另一种情况。
同样的,都是居高临下。
少年金色的眼眸中是一片冰原。
正因为放眼望去皆是纯白,所以,不会隐含任何会让冰雪染上颜色的事物。
包括欲望,包括喜爱憎恶
那里面,什么都没有。连不久之前还存在的那一丝厌恶,都已被冰雪覆盖,化作不甚在意的虚无。
埃利克自己都不曾发现这一变化。
他的个人情感消退,虽然觉得之前还很讨厌的家伙死不死都无所谓,但
因为这个人类犯下了罪行,所以必须惩戒。
或许促使他继续这样做的原因,就是这个冰冷而漠然的决判。
他面无表情地注视前方,没过多久,便觉得这样砰砰轰轰简单粗暴的方式很无聊,是时候换个方法,把基本上已经变成饼的恶人清理干净。
换成什么比较好?
把冰山倒过来拍?还是按照老习惯,用冰锥把他扎穿?
就这样不带情绪地思考着,银发少年微微抬眼,正欲动手
埃利克!
可以了,埃利克,做到这个程度,已经足够了!
嗯?
好像听到了来自很远的声音。
埃利克似是微微皱了皱眉,从这个细节开始,将他笼罩的淡漠到灵魂里的空洞才逐渐退散。
他回神,转头看向伸手抓住他肩膀的男人:你说什么?
我说已经可以了。
是之前没注意吗?
还是说,他被莫名的因素影响,直到现在才发现。
埃利克的神色出现了一丝奇异的波动,眸中也泛起了细微的波澜。
他仿佛此时才看清,被他拉起来的男人如今的模样。
怪异,狼狈,凄惨,不成样子。
欧尔迈特用残留的力量勉强维持世人眼中的英雄姿态,可如今,他的力量只差一丝就要枯竭。
左半身体依然是人们心中那个永远高大可靠的模样,而右边,竟然不受控制地干瘪下来,犹如可怕的骷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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