贪污受贿?
陆云深不禁冷笑,刚才说得义正言辞,果然人不可貌相,真丢人民教师的脸。
陆云深从虚拟农场把刚养大肉鸡拎了出来,再拿来办公室。
“程老师,您再通融通融嘛。”
“少走这些歪门邪道。”程拥民看着扑腾的肉鸡,冷冷道。
陆云深转过身去,往办公室外走,心里默数:“三,二……”
「一」还没数到,程拥民一把接过他手里的鸡。
“我主要考虑到孩子不读书不行,我告诉你啊,下不为例,最多三天时间,学费必须缴清。”
“好的,多谢程老师了!”
老东西,你可要点脸吧。
陆云深在心里暗骂。
阿伟正领着一群不务正业的小青年在乡间小道上说说笑笑,迎面撞见路旁柳树下一道高大的身影。
蜷曲的中长发、花里胡哨的衬衫、骚包的喇叭裤,这个年代街溜子的标配。
他抽着烟,吐出均匀的烟圈,手里晃着一截亮锃锃的钢管。
“小祁哥。”
阿伟恭恭敬敬迎了上去。
祁城转过头来,目光冷漠:“陈叔的债是你们在催是吧?”
祁城口中的陈叔叫陈卫国,是镇上第一个万元户,如今在镇上开了一家百货商店和一家饭店,黑白两道上都有人脉。
“是的是的,小祁哥。”
“从今天开始,陈叔的债全部由我负责你们就不用管了。”
阿伟闻言,面露难色:“小祁哥,别啊,给兄弟们留一口饭吃,我求你了。”
“我的话不管用了是吧?”祁城掂量了一下手里的钢管,冷冷说道。
阿伟还想说什么,看看祁城狠戾的眼神,又看看他手里的那截钢管,只能把话咽进肚子里。
下午五点多,陆彩和陆浩准时放学回来,为了省点电费,在院子里就着天光写作业。
旁边的院子里,孙柱从单位里带回了一个稀罕物件,一台二手收音机。
孙大宝高兴的不得了,在院子里用磁带放歌。
收音机是个稀奇玩意儿,播放的歌曲婉转动听,周围几家人的小孩儿都被吸引了过去。
隔壁院子传来的音乐声,陆浩觉得十分新奇,便放下铅笔趴在篱笆边听了起来。
“浩浩,你回来。”陆彩喊他,看他作业没写完就去玩。
但陆浩根本像没有听见一样。
为了听得更清楚,陆浩直接翻过篱笆,跑到孙家的院子里。
孙大宝很享受被人围着转的感觉,不停切换下一首歌。
“大宝哥,我还要听那首。”陆浩叫不出名字,只能哼出调调。
孙大宝压根不搭理他。
陆浩摇摇他的胳膊:“大宝哥,再放一遍再放一遍嘛。”
“这是你家的收音机吗?你家买得起吗?”孙大宝烦了,推了一把陆浩。
谁知他力气太大,陆浩又太瘦弱,一个没站稳,直接摔倒在地,脑袋磕在砖上起了个大包,哇哇大哭起来。
“你还哭!给我站起来!”孙大宝抬脚踢在陆浩背上。
陆彩赶过来护着弟弟,也推了一下孙大宝。
这一幕正好被从屋子里出来的高玉蓉看见。
“谁敢欺负我儿子!”高玉蓉怒火中烧,回屋去拿鸡毛掸子。
陆云深听到哭声,从家里跑了过来,扶起地上的两姐弟。
“小彩,怎么了?”
“孙大宝欺负浩浩。”陆彩委屈道。
高玉蓉用鸡毛掸子的把指着她:“我说你这小丫头,怎么颠倒黑白啊你,你让大伙儿评评理,到底谁欺负谁!我看得可是清清楚楚!明明你推我儿子!现在这么小就满嘴跑火车,将来还得了啊!”
“哥,我没有,是他先动手的。”陆彩攥着陆云深的衣服,不停摇头。
“还抵赖,还不承认是吧?女孩子家家的,脸皮比那城墙拐弯还厚!”
“哥……”
陆彩平时聪明懂事,比别的孩子都坚强,此时怀里的小女孩却呜呜咽咽地哭了起来,陆云深轻轻抚摸着她的后脑勺。
高玉蓉抱着胳膊,趾高气昂:“小陆,你爸妈都不在了,这几年家里也没个大人管教你们,婶子是看着你长大的,记住婶子一句话,人可以穷,但不能作恶,记住了啊。”
“嗯嗯,高婶你说得真是太有道理了。”
陆云深点点头,拍手叫好,“对了,高婶,我之前念过初中,学了句英文。”
陆云深将就用孙大宝的作业本,在纸上写下四个大写的英文字母。
“高婶,这句英文是表示感谢的意思,送给你了。小彩浩浩,我们回家。”
高玉蓉盯着那张纸,四个英文字母完全看不懂,但她总觉得不是什么好话。
正好大儿子孙柱从单位下班回来,她便把纸拿给他看。
孙柱搔搔头:“妈,我又没念过初中,我咋知道嘛。”
这个字母是w,这个是c,这个是n,这个是m。
可是连在一起又是什么意思呢?
孙柱想破脑袋也想不明白。
陆云深领着弟弟妹妹回了家,看看陆浩头上的包,旁边陆彩还在偷偷抹眼泪,他心里越想越生气。
他被欺负受点侮辱没什么,只是这俩孩子要是留下什么心里阴影,以后指定一辈子抬不起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