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节(1 / 2)

接着他像是进入了一个黑长的隧道,他所经历的人或事,如同旋风一样刮过他的耳边,带着凛冽的回声。

那些被放大,被挤压,被扭曲的人与图像,蜂拥地挤到他的眼前,让他目不暇接。

楚凌冬拥着他:现在、以及、未来,我与晨晨都是你的。

郁千里衰老的目光:禾禾,你没事吧。

楚凌冬把他的手拉到自己濡湿的脸颊上:我不能忍受你再度晕迷过去。

接着一声嘹亮的婴儿的啼哭,像是从天际划了过来,从远至近,落入水中,无声无息。

一个声音遥远地传了过来:禾禾……禾禾……

猛然间,他从床上一下子坐了起来,问到:这是哪儿?你是谁?

床前那个高大的男人一动不动地凝视着他:不过一觉醒来,你就忘了。我是楚凌冬,你是郁禾啊。

而此同时,陈兰芝迈进了解郁堂。

解郁堂的位置没有变,但周围的建筑已经过了几次规划,拆的拆,建的建。陈兰芝凭借二十年前的印象已无法顺利抵达。

但儿子给她送的中药上印了解郁堂的地址。

她坐了长途大巴过来,然后又转了两次车,才到达这里。

纵然是周围的街道与建筑已面目全非,但解郁堂却依然没变。

几间大房子,围着小院。小院里停着几辆轿车。

只是现在是春夏之交,而她第一次过的时候是冬季。

她第一次来的时候,手里牵着八岁的许安。那时她带着让她心烦意乱,焦躁不安的儿子跑遍了她所知道的,以及听说的大小医院。

一开始她心疼钱,不敢去大医院,但在小诊所花了大半的费用,一无所得。只好又把许安带到了大医院。但大医院的医生告诉她,许安这个样子只有手术才能彻底解决。

而手术的金额对她而言是个天文数字。

走投无路时,她通过各种渠道与传言,知道有个叫解郁堂的,专治疑难杂症。

她抱着最后一线希望,迈进了解郁堂。她在小院中间,对着几间房子审度了老半天,然后她确定了其中一间,拉着许安就要往里闯。

就在这时,一个四十上下,穿着中山装的中年男性从里面走了出来。

“请问,郁医生是在里面吗?”她问。

来人上上下下看了她几眼,“你是来看病的?”

“嗯。”她忙堆出一脸笑。

“他倒是在里面,不过,里面还有十几个人候着呢。我看你还是回去,明天赶个早来。你看,这都几点了。”

当时为了给许安看病,她在周边一个小县城租了间房子。

虽然不算远,但坐长途车也得两个多小时。就近找个地,她又舍得不一晚上的房租。

“我那先看看。”她不死心,就把门拉了一条缝,往里面看去。果然十几个人头密密麻麻地坐满了两边的条椅。

她心里失望到极点,退了回来。但也不出去,就拉着许安,站在小院里。

已是腊月时节,天气阴沉沉的,院子里也湿冷湿冷。

不知道站了多长时间,就见从里面一个人从里面出来,离开了小院。

等到出来五个人后,一个五十多岁的中年男性,从里面端着茶杯走了出来。

天虽然冷,但中年男性毛衣外面还是套了件白大褂,把喝淡了的茶末子,倒进院子的一株山茶树下。

倒完了,直起身子就要走,看到她母子,脚步犹豫了下,问道:“你们是来看病的?”

她忙点点头。

“这都几点了,你们明天再来吧。”

“我们住得远。”她说。

“你们外地的?”那人问。

她忙又连声说是。

那人慢慢地踱了过来,看着许安,和气地问:“给小孩看病。”

“是是是。您是郁大夫?”

那人也不回答,拉起许安的手,搭上了他的脉。

陈兰芝立即不敢说话了,甚至连气都轻呼轻吐,生怕惊动了他。

那人摸着许安的手腕很长时间,才放了下来,慈详地问:“小朋友,你叫什么名字?”

“许安。“她忙替许安说。这孩子只知道踢着脚下的石子,头也不抬。

“多大了?“

“八岁了。“她说。

那人的表情就更慈详了,伸手摸了摸许安的头:“好孩子。”

这人就是郁千里。

遇到郁千里是陈兰芝苦难的一生中,不多的一点光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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