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同时,他听到楚凌冬的声音,“你醒了。”
声音是喜极而泣的腔调。
郁禾根本没有力气说话,只是点了点头,示意自己已醒了过来。让楚凌冬放心。
楚凌冬慌里慌张地摁了呼叫器。
不一会儿,脚步声响起,进来了几个医生,拉着他的手腕,为他测了血压,又听了心音。
然后,手背上有些被牵拉的疼。又被重新挂了水。
一时间屋子里都是来来往往,杂沓的脚步声。
这样折腾了二十分钟,临走时又交待了一些事项,他们才离开。
屋子里安静下来。
郁禾这二十分钟,已彻底醒了过来,意识也很清醒,他虚弱却清晰地吐出两个字:“镜子。”
已处于忧思过虑状态的楚凌冬,听见郁禾这样说,抽了抽嘴角。
想笑,却还是心里难受。
“不用照了。还是原来那样子。”楚凌冬的声音也恢复了平稳。
接着,楚凌冬的大手摸上了郁禾的脸颊,轻声问:“喝水吗?”
郁禾点了点头,楚凌冬转身兑了杯温水,又小心地揽过郁禾肩头,让他靠在自己的胸膛上,才把水杯凑到他的嘴边。
郁禾喝了两口,就闭上眼睛。楚凌冬又小心地把他放了下去。
郁禾一沾到枕头,就又睡着了。
这次睡得十分安宁。再次醒来时,屋里的光线暗了很多。看来已到了晚上,屋里只开着壁灯。
第一次醒过来时,应该是早上。
自己这一睡居然又过了十来个小时。
郁禾依然闭着眼睛,只是轻声问:“我睡了多长时间了?”
不用睁眼确定,他知道楚凌冬一定就在旁边,看着自己。
“加上今天,六天。”果然楚凌冬柔和而沙哑的声音响在耳畔。
郁禾终于把眼睛睁开,这才看到楚凌冬。
楚凌冬的脸瘦得几乎脱了形。本了来就很立体的五官,眼窝更是深陷了进去。胡子也是几天没刮的样子。
“你都没吃饭吗?”郁禾说。
楚凌冬抽了抽嘴角。
每天都处在这个人可能永远不再醒来的恐惧中,别说吃饭,几天来,他根本都没怎么睡过。只有顶不住了,就在椅子上打个盹。
每天就是坐在郁禾旁边,守着他。
第四天的时候,他开始想,如果这个人永远都醒不来了,该怎么办。
这个念头只一起,心中一痛,连呼吸都感到吃力,差点没晕过去。
但这些,楚凌冬却无法向郁禾传达。只是说,“饿了吧。我这里一直热着米粥,我喂你喝点。”
“先喝点水。”郁禾说。
他整个人都脱水得厉害。像是跋涉了千遥万里的距离,才到达楚凌冬的身边。
“好。”楚凌冬把病床给摇了起来。又揽着郁禾的肩头,把垫子垫在他的背后。
郁禾喝了几口水,便又觉得饱了。
楚凌冬紧紧地攥住他的手,“我喂你几口粥。”
郁禾点点头,虽然他什么都不想吃,但也想慢慢地恢复一点体力。
楚凌冬过去把粥从保温桶里倒入碗里。
从郁禾早上醒过一次后,楚凌冬就把米粥一直处在加热的状态。
楚凌冬倒粥的时候,郁禾确认自己在妇仁医院。想想自已穿到许安身上,几次三番地在这里住院,有些感慨。
楚凌冬喂郁禾勉强喝了一碗粥,郁禾才有了活过来的感觉。
郁禾看着楚凌冬的憔悴模样,“困吧,你睡会儿。”
“困倒是困,但现在睡不着。”楚凌冬说。
郁禾弯了弯嘴角。
他明白楚凌冬的感受。
自己昏迷这几天,这人大概一直都强撑着。自己醒了过来,他大约心里到现在还没有平静下来。
郁禾想起在半梦半醒的时候,听到楚凌冬与郁千里的争执。
“治疗中断了?”郁禾问。
“终止了。”楚凌冬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