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钧一发之际,金隶握住王清河的手,他手臂上符咒浮现,可化万物的黑气延展开,似一拢质地良好的沙。管子就像触到可怕之物般,潮水般散去。一缕黑气绕成了圈,如同一只墨色的镯子,套在王清河手臂上,衬着那几抹血痕,说不出的惊心动魄。
王清河知道,金隶的黑气可化万物,他这般动作,是给她一个趁手的兵器。来不及道谢,王清河从管子海中翻身而起,五指轻轻一握,一柄通体黝黑,随背而曲,两侧是两条血槽和纹波形指甲印花纹的苗刀出现在她手中。
剑锋犀利,寒光摄人,满地的管子如野草般被割断。很快,大福和柳明明就挣脱了桎梏,两人被撞得头破血流。
另一边,焦安国的荡邪舞得威风凛凛,红芒乍起,棍影似电,面前的管子潮水般倒伏,又潮水般涌上来,只在几息之间,他连喘气的机会都没有。
“不行,太多了!”
金隶手中未握任何兵器,绵密的黑气在他手中延展,那里面刀光剑影,千变万化。他右手抬起,流畅的骨线凸显出来,缓缓落下,似一片落叶悄无声息的回到地面,却携着万钧之力。黑雾先是收拢,刹那间展开,如水泻地,似火燎原,遍地的管子像触了霉头一样,纷纷躲避,没来得及躲的,都被看似柔软的黑气割成了碎片。
管子海终于退去,只留下遍地的尸体。
金隶起身,似乎起了一层细汗,额前的碎发有几缕打湿了,贴在瓷白的皮肤上,竟有几分惑人。王清河走过去,本想像很多年前那样,替他擦去脸上的汗,怔了怔心神,将一张干净的卫生纸送到他手上,什么也没说。
金隶的眼睫有些湿润,眼皮半睁,浅色的眸子像质地通透的琉璃,眸光全部罩在王清河身上,嘴唇动了动,差点就喊出那个名字,北渚。
焦安国用荡邪拨了拨地上的碎片,说:“这玩意儿像肠子,但是脂肪很少,比普通肠子光滑,而且,上面还有牙齿。”他正说着,地面忽然一阵战栗,如同山崩来临,地上的方砖,相接的地上变得镂空,看见一块方砖掉下去的时候,焦安国只想说。
“跑!”
跑字只说得一半,另一半被淹没在呼啸的风声中。
所有方砖相继掉落,几人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黝黑的洞口吞没。
无数的方砖跟着往下掉,王清河被砸了好几下,头上背上钝痛不已,似乎还有不明液体流出来。慌乱间,她正要抽出张黄符化出保护罩,突然跌进了一个怀抱。
男子气息夹杂着莫名清香扑鼻而来,王清河被那人紧紧抱在怀里,她听见方砖砸在他背上的声音。她正要仰头,一只手却按住她的头,似乎不想让她看见。
风自下贯上来,王清河觉得冷,贴着金隶的地方却是一片温热。她以一个非常小女人的姿势蜷在金隶怀中,为了不让自己掉下去,她还一点也不矜持的伸出双手,紧紧环着他的腰。
饶是情况危急,前路未知,王清河也能分出神来想,金隶腰身劲瘦,触感惊人啊。金隶当然不知道王清河此时在脑补什么,他分出一只手揽住她,另只手上符咒一闪而过,一柄锋利的匕首出现在他手中,在铺满青灰方砖的墙上划出一道狞人的痕迹,冒出几颗零星的火珠子,终是停止了下降。
这是一个巨大的坑陷,应该和地上的平地尺寸差不了多少,周围都铺满了方砖,有的地方还横插了几根树干,是简易的栈道。
金隶紧了紧怀里的人,害怕她掉下去,带着她调转方向,落在那栈道上面。
确定栈道上面还能站人,金隶才放开王清河。他身轻如燕,在栈道上轻盈的跳跃,有的树干刚被他踩到,就发出了咔擦咔擦的声音,还没等树干断裂掉下去,金隶已经到了其他地方。
王清河知道,金隶在找其他人。柳明明和大福正在下坠,就觉得腰间一紧,一条通体黝黑的长鞭缠绕在他们肚子上。同时,一股强大的力量把他往下拉,那力气大得他们差点把内脏都吐出来。
两人落在几根稳妥的栈道上,柳明明的包掉了,随着那些方砖落入了不知名的坑陷底部。他松了口气,隔着衣料摸还在的手机,好险。
焦安国伸出荡邪,正好挂在两根零星的栈道木中间,经年的树干发出腐朽的刺啦声,最终不堪重负断裂,焦安国头皮一麻,还没来得及反应,一根长鞭缠在荡邪上,带着他往上走。
焦安国见金隶手持长鞭,手臂上的筋肉都绷紧了,脸色较之往常有些苍白,忽然想起自己早上说的话,以及昨晚神经质的问柳明明,好在柳明明说的都是好话。不过,他还是生出几分愧疚。
回到稳妥的栈道上,正要和对面的金隶道谢。荡邪上的长鞭就化作了一团黑雾,被风一吹就散了,金隶连话都没说一句,身影消失在他面前。
焦安国眨了眨眼睛,发现金隶已经回到距离他很远的栈道上,上面似乎还站着个人,是王清河。
第29章山中国
王清河原以为金隶会暂时待在其他地方,没想到又回到了她身边。他额上全是汗水,一颗晶莹的汗珠在额边汇聚,顺着瓷白的皮肤滑下来,流过弧线流畅的下颌线,在瘦削的下巴处悬着,将滴未滴。
这人怎么流个汗都能蛊惑人心?王清河一个没忍住,从兜里掏出张干净的卫生纸,把他脸上的汗擦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