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嫤正让自己体会离别的惆怅,忽然被人高声打断。
她回头一看,只见一女子,鲜衣怒马,疾驰而来。
女子在她身边勒停马,一袭红衣,恍如烈焰,翻身而下,“嫤娘,我刚找了你家没有,想来你就在这儿!”
“阿雅!”梁嫤笑看着傅雅,“这么着急寻我,有什么急事?”
傅雅摇头,“急事倒是没有,只是你要走了,我发现自己竟这么舍不得你!昨日我去央求了母亲,让我和你一道去,她差点抹脖子吓唬我,还把我关在绣楼里不让我出来!还好我身手矫捷,翻窗出来,不然你临走,我连见你一面都不行!”
梁嫤闻言,一阵的无语,“我去是去治病的,你又不会治病,跟着去做什么?”
傅雅猛拍了她的肩膀,“我可以做别的呀!给你打打下手也行啊!不过不用想了,母亲告诉哥哥了,我出不了京城就会被逮回去!也只能羡慕羡慕你了!”
梁嫤看她愁眉苦脸的样子,不由轻笑。
傅雅一面牵着马,一面在梁嫤身边缓缓走着,她侧脸看着梁嫤,叹道:“你不知道有多少人,像我一样羡慕你!多少闺中女子大赞圣人英明,敢于打破旧俗,用女子为官!听说有不少才女联名提议,让圣上开放科举,让女子也能参加科举入朝为官!梁嫤,你是大家心中的女英雄!”
梁嫤有些惊讶,“这么夸张?”
傅雅摇头,“哪里是夸张!你已经是闺中女子的精神领袖了!大家都看好你哦!你此去江东,一定要好好干!让他们男子也看一看,咱们女子一点儿也不比他们差!甚至比他们更好!凭什么就只能呆在内院里,无所事事,坐吃等死!”
梁嫤点头,“好,为你这一番话,我也定当尽心竭力!”
傅雅笑着握住她的手,“当然,保重自己才是最重要的,我在京城,等着你回来!上次说,教你打马球,一直不得机会,等你凯旋,我定好好教你!”
梁嫤闻言,笑着点头。得友如此,真是人生幸事。不罗嗦,不婆婆妈妈,爽快而坦荡,言语投契,更是在这古代社会,能有傅雅这般与她思想接近的至交好友,真真难能可贵!
傅雅一路和她并肩而行,一直将她送到了离家不远的巷子口。
傅雅从马鞍下的袋子里取出一个锦袋,塞到她手中,“给,这是我的一点心意,不能与你同去江东,为江东的百姓做点什么,心中实在遗憾,只能略尽绵薄之力了。”
梁嫤接过,打开一看,竟是一叠银票。
“这我不能要!”梁嫤推了回去。
傅雅背着手,“谁说是给你的了?不过是让你放在身上,路上万一需要,取用方便。主要还是为了让你能更好的去救治江东百姓的!连带着我那份儿!好了,不跟你说了,我娘这会儿怕是要发现我不在绣楼上了!明日你走,我若能逃出来,就去给你送行!”
梁嫤深深点头,看着傅雅利落的翻身上马,心头一时被她填的满满的。
傅雅打马走了几步,又转过头来,朝她挥手,“一路顺风!我等你回来!”
“好——”梁嫤也高声回应道。
她一直站在原地,目送着傅雅耀眼的身影,渐行渐远。
直到她出了巷子,转弯再也瞧不见。
梁嫤才转过身来,往巷子里走。
还未到家门口,梁嫤诧异发现,竟有一个人,一身月白长袍,立在墙边,静默的看着她。嘴角含笑,不知已经等了多久。
梁嫤心中一阵惊慌,赶紧拱手行礼,“太子殿下!”
太子微笑着点头,“多日不见,梁姑娘……哦,如今当称梁刺史了!梁刺史可还好?”
梁嫤有些僵硬的点头,“承蒙太子关照,臣下很好。”
当初仁济堂被封锁之时,她亲眼看到魏王和李玄意的争执,亲耳听到魏王要将仁济堂的人全部赶出京城,弃之荒郊野岭,任他们自生自灭。魏王还称,乃是太子的意思。
宁王和太子意见相左,如今太子忽然来见她,不会是来拦着她,让她不能去江东的吧?
不会不会……圣上圣旨都下了,太子难道还能明目张胆的抗旨不成?
“时候不早,殿下怎的还在此处逗留?可是有何事吩咐臣下?”梁嫤谨慎问道。
太子轻笑,“倒是不如当初还是梁姑娘时候可爱了。”
梁嫤一愣。
太子抬脚靠近她,“我不是来探望梁刺史的,我是来看梁姑娘的。”
梁嫤赶忙后退一步,“殿下!”
“此去江东,你害怕么?”太子见她后退,停下脚步,温声问道。
梁嫤拱手答道:“臣下奉圣命,为百姓,心中自然无惧。”
太子微微叹息,摇了摇头道:“你何必以据我千里之外的态度?梁姑娘连瘟疫都不怕,难道怕我?是我比瘟疫还可怕?”
梁嫤躬身:“臣不敢!殿下自是仁义储君,不过天家威严,与生俱来。臣下不是怕太子,而是敬仰太子,遂不敢不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