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嫤淡淡看着他,他手指分明纤细修长,掌心虽脏,却柔软没有粗茧。说话也不粗野,一举一动也显出教养。
分明应是家世不错之人。可他却避而不愿谈他的家人。还说家人不会找他,多半是和家里人闹了矛盾,私自偷跑出来的!
梁嫤垂了眼眸,心中不觉好笑,原来不止现代的小孩儿会离家出走,古人也会闹离家出走啊?
“拜师就不用了,这一套行针手法,乃是医术上的东西,学医枯燥无味,你年纪轻轻,只怕耐不下心来。”梁嫤说道。
“啊?师父,你就教我吧?我不学旁的,只学这一套针法,我一定能耐下心的!师父!”上官夕倒是自来熟得很。
梁嫤还未答应,他一口一个师父,倒是叫的甜。
梁嫤无奈的摇头。
小伙计已经捧了漆盘而来,立在门外道:“梁刺史,药好了。”
“端进来吧。”梁嫤点头。
小伙计抬脚进门,将漆盘在小几上搁了,抬眼打量了下上官夕,低声道:“世子爷安排了外院的屋子,给这位小郎君。”
梁嫤点点头,“知道了,多谢世子爷。”
上官夕等那小伙计退走,连连摇头,“师父,我不去住外院,我要和您住在一起!”
梁嫤回眸看了他一眼,吹了吹漆盘上的汤药,“先把药喝了再说。”
“那师父,您是答应了没有?”上官夕盘腿坐着,双手按在矮几上问道。
“你喝了我就告诉你!”梁嫤笑说。
上官夕端起药碗,刚放到唇边,就忍不住蹙起了眉头,真苦!
他抬头看了梁嫤一眼,无奈的撇撇嘴,捏着鼻子将还微微有点烫的汤药,咕咕咚咚的给咽下了肚,脸皱的苦瓜一般,“好了,师父,我能留下来和您住了么?”
梁嫤笑道:“倒也不是不行,不过,要和我住在一起,你是不是该换回女装了?”
上官夕一愣,立即从坐榻上跳起,猛的向后退了两步。
大惊失色的看着梁嫤,又低头仔细看着自己的衣着。
“你,你,你……”
梁嫤笑而不语。
上官夕警惕的打量她半晌,灵动的眼睛咕噜咕噜转了几圈,才松了一口气,微微耷拉着脑袋回到坐榻上,低声道:“师父,你是怎么知道我是女孩子的?我扮男装,从来没被人识破过!”
梁嫤起身,让人打水来,回头笑着对她道:“我也没看出来,是给你诊脉的时候,才发现的。”
上官夕张了张嘴,愣了一愣才哦了一声。
“你要是想和我住在一起,就要换回女装,我虽知道你是女子,可旁人不知,我不想背这无缘无故的流言蜚语。你若还想穿男装,就要住到世子爷给你安排的屋子里去!”梁嫤说道。
上官夕就着旁人打来的水,将手和脸都洗洗干净。分外清秀的一张脸,便展露无余。
她瘪瘪嘴,“我还是和师父住在一起吧!以后跟着师父,也用不怕旁人因为我是女子就欺负我了!”
梁嫤将自己的女装找出来给上官夕。
可她年纪小,梁嫤的衣服穿着有些大。
两人都不会做女红,你瞪我我瞪你,也只能拿根腰带,系紧一点,凑合凑了。
上官夕穿了梁嫤的衣服,走路都得掂着裙角,不然一不留神,就会被绊个大马趴。
贸然留下一个人来。
他们一行往江东去,不是去游山玩水的,乃是有公务在身。
李玄意是此行的最高长官,自然是应该征得他同意的。
之前她答应上官夕,如今还得再带到李玄意面前,走个过场,算是经过了他的同意才行。
待上官夕洗洗干净,换好了衣服,重新梳理了乱糟糟的头发。
两人才一道往李玄意房间里去。
“求见世子爷。”梁嫤在门外说道。
屋里过了一会儿,才应道:“进来。”
梁嫤推门而入,身后跟着提着裙摆的上官夕。
纵然上官夕十分小心,还是险些被门槛绊倒。
她狼狈站稳,抬头就看见李玄意似笑非笑的神情。
“之前贸然答应让上官夕留下,没有征求世子爷的意见,是下官失礼,特意前来给世子爷赔不是!望世子爷大人大量,不予计较!”梁嫤躬身说道。
“入官场不久,先斩后奏,你倒是学得快!”李玄意讽刺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