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嫤虽身有官职,毕竟是晚辈,见状向郑氏还礼,“顾三夫人安好。”
郑氏和傅雅也相互见了礼,笑脸向游廊下走来,“嫤娘如今真是长大了,越发俊俏了!”
梁嫤笑了笑,并未应声,眼角余光却是瞧见,影壁外有个人影晃动。
她蹙眉向外看去。
郑氏笑了笑道:“六郎君送我前来,许是还未离去?”
林三娘闻言,欲转身去送客,却被郑氏拖住了手,“咱们姐妹坐下说话,小辈儿的,不用管他。”
不管他岂不有些失礼?
林三娘脸上有些不自然。
梁嫤明白郑氏的意思,伸手拉了林三娘坐下,“阿娘陪顾三夫人坐着,我去送客。”
她朝傅雅点了点头,两人一同走出游廊,向外院行去。
郑氏脸上堆满了笑容,一派意气风发子模样,谁能想到,她当初一时好心接济的林三娘母女,能有今日辉煌?连带着她在顾家的日子都是顺风顺水,老夫人对她也越发看重。
傅雅趴在梁嫤耳边道:“我怎么说来着?你现在可是长安城里的香饽饽了!”
梁嫤垂眸笑了笑。
影壁之外站着的人,果然是顾衍。
傅雅挽着梁嫤的手,丝毫没有离开的意思,尽管顾衍眼中想要和梁嫤单独说几句话的意味十分明显,傅雅也权当没有看见。
“顾六郎好生悠闲,今日不需去太子东宫点卯么?”傅雅笑着问道。
梁嫤闻言,心下少有疑问,顾衍要去太子宫中点卯?他入朝为官了?还从属太子麾下?
顾衍对傅雅拱手还礼,“是,顾某今日休沐,恰逢母亲要来探望旧友,顺道送母亲一程。”
“既是顺道相送,想来顾六郎还有旁的事情要忙,就不多耽搁您时间了!”傅雅站在梁嫤身边,一派主人家作风,没有一丝一毫的羞怯,送客的话也说得敞亮。
顾衍一噎,欲语还休的看着梁嫤。
“六郎君慢走!”梁嫤拱手说道。
顾衍眼眸深深的看着她,顾不得傅雅还在身边,就开口道:“许久不见,你还是这般拒我于千里之外么?纵然你我身份都不同与当初,依旧不能好好相处?”
傅雅听闻顾衍直白的话,微微一愣,瞪着他说不出话来。这还真是不拿她当外人啊!当着她的面就敢说的这么暧昧?
梁嫤微微冷了脸,“顾六郎君这话说的奇怪,我与郎君本就没有什么交情可言,就算今日同朝为官,亦是男女有别,保持些距离,不是应当的么?”
顾衍闻言,凄惶一笑,“是么?没有什么交情?过去的一切在你心中都不值一提么?从洛阳到京城,你为我做了那么多……如果我在你心中一点分量也没有,你为何要帮我,帮母亲?”
傅雅看了看梁嫤,又看看顾衍,觉得她再在这里站着,难免有几分尴尬,便对梁嫤扯了扯嘴角,向后退了几步,站的远了一些。但眼睛时刻盯着这里,以防顾衍冲动之下,会有什么举动。
梁嫤清了清嗓子,面上尽量不显出愠怒,声音平静的没有温度,“顾六郎,我以为我曾经已经说得很清楚了?看来您还是没能听懂是么?我当初救您,只是出于医者的本能,更可况当时我需要借助顾家的势力从洛阳赶到京城来。没有顾家,以我们母子三人当初的境况,根本不可能平平安安的到京城。至于说帮您,帮您的母亲,我想换做是谁在我的位置上,都会做同样的事,利益使然,无关感情。我对您,从来没有私情在。如果曾经是我的行为让您产生了误会,那么很抱歉,我一再的解释,您应该已经够清楚了吧?”
顾衍看着梁嫤没有情绪的眼眸,听着她清冷的声音,咧嘴苍白一笑,“我一直不信,竟真是我一直在自作多情……”
梁嫤微微蹙眉,以前她曾想过,她和顾衍也许会成为很好的朋友。可事实证明,她真的想多了,顾衍从没想过和她成为朋友。
或许是她太天真,如今这社会,男女之间根本就不平等,又何来友情之言?
“那你喜欢太子么?你想成为太子侧妃么?今日为太子侧妃,明日可能就是贵妃皇贵妃,富贵荣宠无人能及,这就是你想要的么?”顾衍直视着她的眼睛问道。
梁嫤微微蹙眉,“我曾以为顾六郎有一颗七巧玲珑心,如今方知,是我想多了,你和旁人也没有什么区别!”
顾衍蹙眉,“是么?我和旁人没有区别?你一直不答应我,不是心怀不甘么?你在天池山庄艳惊众人,不是想凭借自己的美貌向上爬么?你不顾危险去江东,不是想引起圣人注意么?你这般费尽心机的努力,不就是想搏一个旁人都羡慕的锦绣前程么?你和旁人又有什么区别?”
梁嫤闻言,气的冷笑出来,“是,你说的没错,我不顾生死,费尽心机,就是为了谋求一个不用受人摆布的锦绣前程!所以,六郎君你还不行!你入不得我眼,你给不了我想要的!现在,请你离开!离开我家,离开我的视线!”
顾衍又看她一眼,双唇抿成一条线,铁青着脸色,转身离去。
梁嫤站在原地,深呼吸了数次,才让自己的心平复下来。
人怎么就变成这样了?以前那个纵然坐在轮椅之上,还可以一派淡然,温润如玉的六郎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