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闻前头李玄意不知说了什么笑话,梁嫤爽朗的笑声伴着山间清风钻入她的耳朵,那般的刺耳,对她好似折磨一般。
“走!”常乐公主忽而扬了扬手里的马鞭,愤然转身。
她跟在她们后头干什么?好似仆从小跟班一样!
她才不要跟在他们后面受气,那个梁嫤,分明就是故意做给她看!故意要来气她!
为什么意哥哥会变成这样?
他从来不近女色,虽也从不曾让自己靠近,可她以为,这是洁身自好,会对心上人忠贞的表现。
为什么让他特殊对待的人不是自己?
常乐公主回到安置马车的地方,眼见家仆已经搭好了帷幔。
就是将三面都围起来,唯有一面对着风景最好的地方,是敞开的,让主子们可以一面野炊,一面欣赏风光,又不至于被旁的来游玩的人窥伺。
当然倘若前来的都是男子,没有女子同行,一般他们都不会叫搭帷幔,肆意的一坐便开怀畅饮,视线也更为广阔。
如今回府,自然是不甘心。
常乐公主又回到搭好的帷幔中,往胡凳上一坐,垂眸等着李玄意回来。
“来了长安这么久,除了天池山庄,倒是还没去过旁的地方。”梁嫤缓声说道,“且天池山庄里,还有那么不好的回忆。”
李玄意垂眸看她,“回忆因我而不好么?”
梁嫤横了他一眼,点头道:“自然是因你!不过也有好的地方,若不是在天池山庄,我又岂能认识傅雅?”
李玄意笑了笑,抬手揽过她的肩,“好的依旧在,不好的已经成为过去,如今不是很完美么?”
梁嫤笑着点头。
李玄意却是耳朵一动,忽然拉住梁嫤的手。
并向身后随从打手势,叫他们都停在原地,别发出声音。
梁嫤微微有些紧张看他。
李玄意对她比了比噤声的手势,指了指前方。
梁嫤点了点头,冲他挤挤眼睛。
李玄意抱起她,轻手轻脚的向前方靠近,忽而他纵身跃上一颗繁茂的龙爪槐。
枝叶掩映,梁嫤终于看清,远处一块天然形成的恍如屏风一般的奇石后头,藏着两个人。
正是她上次和上官夕一同见过的宁王和傅雅两人。
地上铺着一大块厚厚的毡布地毯,摆着凭几和古琴。
宁王盘腿坐在古琴后头,双手垂在古琴上头。
傅雅一身红衣,执剑站在一旁,她轻笑着朝宁王点了点头。
宁王垂眸抬手拨弄琴弦。
铮铮琴声起,傅雅持剑翻飞,火红的身影,宛如灵鸟,宛如鸿雁,长剑舞弄,衣袂蹁跹。
合着琴声,合着山间清风,合着飒飒落叶。
琴声悠扬,红衣明媚,剑光凛冽。
既柔美,有别有阳刚之味。
梁嫤蹲在树枝上头,都不禁被眼前的景象给深深迷住,看的几乎忘乎所以。
琴声骤停。
傅雅舞剑的身姿宛如定格到最美的瞬间。
长剑刺出,她脚尖轻点地面,另一只脚于身后高挑,未持剑的手,两指并起,反手挑在身侧,恍如仙人指路。
宁王笑看着傅雅,低声赞叹道:“剑舞当无人能出阿雅之右者。”
傅雅收了长剑,含羞笑道:“阿雅献丑,宁王爷的琴音才是最美。”
宁王忽而俯身,从琴桌下头取出一个锦匣。
他捧着锦匣,缓缓向傅雅走去。
傅雅脸上表情似有些忐忑,却并无排斥之意。
宁王打开锦匣,缓缓道:“何以结中心?素缕连双针。”
树上蹲着的梁嫤探头去看,李玄意连忙制止她的动作。
树叶沙沙响了响。
好在底下两人都太投入,并未发觉树上异样。
傅雅迟疑良久,才抬手接过锦匣。
梁嫤瞧见她脸已经红了,含羞带怯的从袖中取出一只打着复杂绳结勾绾了玉环的扇坠儿放入宁王手中。
宁王握住扇坠儿的同时,也握住了傅雅的手。
傅雅抽了抽,却未能从他手中将自己的手抽出。
宁王忽而用力将她带入自己怀中。
梁嫤惊讶的嘴巴微张,却被李玄意捂住嘴,飞身离开了那高大的龙爪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