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玄意握住她的手,“何须在意这些?将这些刁民都送到京兆府,自有人会管教他们!”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仁济堂能有今时今日的地位,是百姓信赖的结果。我不能让自己的心血因为梁鸿的几句话,和百姓的不明真相就付之东流!”梁嫤认真的说道。
李玄意闻言只好放开她的手,为她披上狐裘披风,看她下了马车。
梁嫤从马车中走下来的时候,周遭百姓就是一静。
对着景王府马车指指点点的人,也收起了自己的手指头。
梁嫤通身的气质,雍容华贵,大气而端庄。
乍看上去,怎么也不能和梁鸿口中的“丧良心”,“不孝女”等贬低的词联系在一起。
梁嫤走近梁鸿,低头俯视着他,脸上却带着恬淡平静的微笑。
梁鸿的哭嚎立时在她视线之下静了一静。
梁嫤道:“当初你还是驸马爷,我同母亲弟弟险些饿死街头的时候,怎不闻你跳出来承认是我的父亲?”
周遭围观的百姓闻言,不少都倒吸了一口冷气。
不明真相的人也开始向旁人打听这里头是怎么一回事儿。
“你停妻另娶,嫌弃自己的糟糠之妻,为了驸马之位,断然不与我母亲相认,也不承认我是梁家后人,怎的如今跑来与我相认?”梁嫤没等梁鸿开口,便继续道,“哦……我知道了,听闻你除了嫖以外,最近又染上了赌?是自己的俸禄都给赌光了?还是又欠了人家的赌债了?”
周遭霎时一片议论之声。
就连一开始对景王府车驾指指点点的人,如今也一边倒的数落着梁鸿的不是。
“虽然你前前后后的行为都让我和阿娘伤透了心,还教唆着阿弟背叛我和阿娘,曾经偷了我的医案,拿我全部的心血来威胁与我,但如今……”梁嫤似十分痛苦的闭目,摇头轻叹,“如今,我却学不来你的绝情,学不来你的铁石心肠!便是你欠了赌债,不肯为阿弟医治,我却不能放任阿弟不管。明渊他怎么了?病了怎么不送到仁济堂去?”
听着周遭指责的声音,梁鸿脸上一阵青一阵白。
原本想赖在这儿,让梁嫤碍于面子,多少会对他妥协,顺便给他些银钱花用。
却不曾想,梁嫤几句话,就摆脱泥潭,反而将他推入众人的唾弃之中。
“是仁济堂不肯收诊……”梁鸿胡扯道。
“哦?”梁嫤挑眉看他,“仁济堂不肯收诊?”
“是,仁济堂的药一向不便宜,为了给明渊瞧病,我已经没有钱了,仁济堂便不肯收诊,我说了梁明渊是你梁嫤的弟弟,他们还将我给撵了出来!”梁鸿瞪着眼睛,扯着嗓子叫喊道。
梁嫤直起了身子,脸上的笑容冷了下来,声音也带着些威严,音调略抬高几分,“仁济堂从来不会因为没有拿不起医药费,便将病患往外赶的道理。如今街坊四邻都在,你说出来,是哪个坊间,哪家仁济堂将明渊拒之门外?倘若果真如此,我必不轻饶他!”
仁济堂在长安城口碑颇高。
徐长贵身为大掌柜,对各个分馆要求十分严格,且各个店面的掌柜都是他亲自过目筛选。梁嫤相信,断然不会出现过梁鸿所说之事。且看梁鸿红着脸,大声喊叫的样子,分明就是心虚的表现。
周遭百姓闻言,也起哄道:“说呀,是哪家仁济堂?真有这种事,咱们帮你砸了他!没有这种事,就是你胡乱攀诬诋毁梁神医!诋毁仁济堂!咱们也得将你扭送京兆府!”
百姓们纷纷应和道。
梁嫤淡定的看着梁鸿。
梁鸿越发紧张起来。
“反正梁明渊是要病死了,信不信由你,管不管也随便你!我是没有钱给他医治了!”梁鸿见攀诬不成,从梁嫤这里讹诈些银钱,给他花用,是不用妄想了。不由开始耍起赖皮来。
梁嫤点点头道:“虽然你教唆他一再离弃背叛我和阿娘,但他毕竟年幼,人年少之时,哪有不犯错的。我身为他长姐,自然不会放任不管。夏长,带他到后头马车上,去看看明渊。”
护在梁嫤近旁的夏长拱手上前,抓起梁鸿,向后头的马车走去。
梁嫤颔首回到马车上。
便听周遭百姓纷纷道:“今日是第一次见到梁神医真容!梁神医不禁医术高明,医德高超,人更是貌美如仙子……”
“是啊,梁神医的通身气度,哪里是那个抛弃糟糠之妻的驸马能比的!怎么看都不像是一家人!”
“是啊,仁济堂绝不是像他说的那样!上次我给我家婆娘抓药,结果去了忘了带钱,急的正要回去拿,人家掌柜的看我焦急,就让伙计先抓了药给我,让我回头在将银钱补上!从没听说过将病患往外赶的!”
“一看他就是胡说的!梁神医仙人之姿,岂会是他口中昧良心之人……”
……
梁嫤坐在马车上低头轻笑。
马车一动,围观的百姓便立即主动让到道路两旁。
马车缓缓行过之时,还听闻百姓恭送之声。
如今正是年集,不少人都外出采买,道路之上很是热闹。可景王府的马车通行却很是顺畅,一场闹剧发生之后,百姓不但纷纷避让景王府的马车,瞧见有不开眼的挡在路上,便主动上前将人劝开。
甚至不需要景王府的家丁上前驱逐。